齐些嘴角微扬,眼眸流波,伸手将我搂紧怀中,我木讷的靠在他的胸膛前,别样温暖。
他胸口跳动的有条不紊,让我记起了江帛的心跳,他的却是错乱的,跳的我心乱如麻。
齐些在我头顶,轻声道,“所以,此番长溪我陪你同去,我可不敢将你交给他,他是敌国太子,也是我心里的敌人。”
我听话的伏在他胸前,点了点头,千言万语都溺死在他的柔情万丈中。
我似乎明白白娘子为何会为一人水漫金山寺涂炭十万生灵,明白孟姜女为何会日夜不休哭倒了万里长城只为那一具皑皑白骨。
那个人,他就在心里,万般美好,怎能不爱。
只消一眼,心里的坚硬,千军覆没,生也是他,死也是他,从此以后,黑山白水,皆是他。
我心下笃定,如若寻到了李盏,我一定带着齐些与李盏回川城,孝顺老姜头,过着粗俗的日子,身旁有他,不艳羡荣华富贵。
春耕几亩,相扶迟暮。
我们二人还在屋子里依偎着,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我惊慌失措连忙离开齐些的怀抱往门口看去,只见赵黔立于门前又是着急又是窘迫,欲言又止。
齐些问道,“什么事?”
赵黔心有芥蒂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对齐些道,“将军……靖国公主来了,属下没有拦住,正往书房这边来呢。”
说完,齐些神色微恙,我大惊,四处张望,问道,“我……我躲哪里?”
齐些折眼睨我,有些不悦,问道,“为何要躲?”
“我……”我张口结舌,瞧他坚定的目光,我又记起江帛说过,如果公主不开心,齐些是要被砍头的。
我抿唇,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靠近,抬头望去,只见门前立了两名女子。
前面那位我认得,祭天时,有过远远一瞥,惊为天人,此时虽未有当时光鲜亮丽,可一身鹅黄罗裙与精致妆容,更显真实动人。
我看了她一眼,连忙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靖国公主淡淡的瞥了我一眼,而后带着丫鬟径直走了进来,对齐些笑的明艳动人,气质不凡,有一国公主之态。
她望着齐些,道,“齐将军好气色,真瞧不出半点风寒的模样。”说着,有意无意望向赵黔。
赵黔连忙低下头,沉默不语。
齐些道,“公主怎么来了。”
公主瞧了他一眼,讳莫如深一笑,缓步围着我饶了一圈,道,“听皇弟说,齐将军府上有一位有趣的故人,明眸善睐,素雅如画,我自当来拜访,怎么?不许我来吗?”
齐些神情肃穆,紧张的看着她,道,“末将并非此意,只是身染风寒,怕怠慢了公主,还请公主速速回宫,不要让皇上忧心了。”
公主转头望向他,轻笑,“将军这是在下逐客令?”
齐些低头不看她,“末将不敢。”
公主笑了笑,转身四处打量,漫不经心道,“将军不要怕,男人三妻四妾的道理我岂会不懂,我此番来只是想结识一下妹妹,毕竟将来同在屋檐下……”
说着,她一顿,转头看着我,继续道,“也要好好相处,妹妹说在不在理?”
我蹙眉,看着她姣好的面容,不知如何开口,便又低下了头。
她美丽动人,她是公主,我还能说什么?
我除了沉默,多余的一颦一笑,都是卑贱。
公主见我沉默不语,又接着道,“还不知妹妹芳龄几许,哪里人士?”
“我……”我张口结舌,羞愤难当,此刻却更加不敢抬头看齐些。
正当我危难之际,齐些朝我走了过来,将我与公主隔开,对公主恭敬道,“公主,恕臣无礼,还请公主速速回宫,若是皇上降罪下来,末将担当不起。”
公主微微蹙眉,颇为不满,神色微怒,冷哼道,“齐些,你别不识抬举,本公主屈尊下嫁于你可不是来瞧你与外面的狐媚子亲亲我我的,我不妨碍你三妻四妾,但在我们成亲之前,这个女人不能留在这里!”
我内心惶惶不安,偷偷抬头看了看齐些的脸色,他依旧低沉着脸,不辨悲喜不明深意,但语气却无比坚定,“恕难从命,公主心里应该清楚我们之间的亲事是由何而来,我应,是我对赢国之忠,我不应,那也是理所当然,公主若是以将军夫人之名来对我府上的人指指点点,恐怕还为时过早吧。”
“齐些!你大胆!”公主震怒,既然拂袖不再看他,道,“好,我不以将军夫人的名义,那连靖国公主的身份你也不放在眼里?这个女人,不能留在这!”
齐些目光决然,视死如归,道,“那还请公主回宫让皇上将罪于我,这亲事,我不应了。”
话音落,我与公主齐齐望向齐些,震惊却又紧张,如江帛所说,若是得罪了公主,那我还如何与齐些一同过日子,我虽然想要与他长相厮守,但我也知道,我无法独占他。
未等公主开口,我连忙道,“我走!我立刻走!齐些,我先去找江帛,你不必担心我,待我寻到李盏自会回来!”
他面色难看,怒呵,“拂欢!”
公主反倒笑了,上下打量我,阴阳怪气道,“竟是我眼拙了,看妹妹其貌不扬,竟与齐将军和千候太子都有勾搭,真叫我刮目相看啊,齐些,你也真……海纳百川。”
我对她的话一知半解,可不知为何,心里却难受的很,仿佛快要窒息,从前,爹娘很疼我,后来老姜头很疼我,直到现在,江帛与齐些也对我很好。
我从小便是有福之人,尽管命运多舛,可我总会遇到真心待我之人。
而如今,在这里,要取我性命的老将军,和面前咄咄逼人的公主,我从未感受到如此的备受唾弃,无地自容。
我虽低贱,可老姜头说,要做一个有傲骨之人。她可以侮辱我,但我不想听到她辱没齐些与江帛,我可以轻贱,但他们必须高贵。
我横眉怒目,大胆的直视过去,字正腔圆回道,“我喜欢齐些,我与江帛是好友,你为何要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想的那么脏?难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吗?要我走我便走,为何你还要出口伤人?”
说完,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他们纷纷朝我投来异样的目光,赵黔与丫鬟的震惊,公主的震愤,齐些的饶有兴致。
公主指着我道,“没规矩的野丫头!你有几个脑袋胆敢对我不敬!”
我愣头愣脑也不怕,认真回答道,“我就一个,你要是砍了我的头,你看齐些还娶你不!”
“你!”她气结。
我不再理会她的无理取闹,抬头对齐些道,“我走了,如若寻我,就去客栈。”
说完,我对齐些的阻拦和公主的指责充耳不闻,步伐坚定的跨出了房门,大有英勇就义的气概,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出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