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乘云劈头盖脸指责道:“你怎能如此歹毒,谢氏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的?你就非要置林祁于死地吗?!”
对于这个父亲,姜修平已经彻底灰心,他只是淡淡的说:“父亲刚刚不是说,怕林祁死了,我有心理负担,才会救他的吗?”
姜乘云如同被淋头泼下一盆冷水,一时失语。
“在他攀污我的时候,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了,我也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父亲多此一举了。”
说完之后,姜修平直接转身离去。
“逆子!真是个逆子!”
姜乘云指着姜修平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然后才渐渐意识到一个问题。
刚刚扑在林祁身上护他时,他自己也挨了好几板子,林祁有人帮忙抬出大殿,可是姜修平走了,谁来搀他回府啊?
姜乘云只能强忍着身上的痛楚,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同时嘴里不住的骂街。
等到他回了府,一定要好好质问谢氏是怎么教育儿子的!
然而姜乘云好不容易自己爬出了宫,上了国公府的马车,屁股都不敢着座,一路趴着回来,还没等下马车,就听见了门前的吵嚷声。
“你们不许抓她!婉怜!我的婉怜!”
老夫人的嚎哭声,几乎要震碎姜乘云的耳膜。
他赶紧掀起帘子,让小厮搀扶下去,就看到几个衙役抓着林婉怜,要将她抓走。
老夫人又气又怒:“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英国公府!岂容你们在这里放肆?”
林婉怜也哭红了眼睛。
“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等我表哥回来要你们好看!”
这时,身穿官服的京兆府尹董兴怀从人群后缓缓走了出来。
“京兆府办案,还望老夫人能行个方便。”
“呸!”
却没有想到,堂堂国公府主母,竟然像乡野村妇一样,直接淬了他一口口水!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京兆府尹,竟然敢在老身面前逞威风,还不快放了婉怜!”
因为毫无防备,京兆府尹董兴怀直接被她一口口水吐到了脸上。
京兆府尹惊呆了,旁边人见状,赶紧为他擦拭,口水的味道让他不禁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这也不怪他,虽然掌管着整个京城的大小事物,但是对于高门的女眷们,他并不是全然了解,根本不知道英国公府的老夫人是个乡野村妇,还当她是个正常明事理的贵族主母。
董兴怀不欲与她纠缠。
“谢夫人可在,下官同她说。”
英国公府的管家回答他道:“少夫人病了,起不来身,还望大人见谅。”
这时姜乘云终于回过神来,赶忙走过去道:“董大人,请问这是怎么了?”
林婉怜见了他,顿时哭的梨花带雨。
“表哥救我!”
老夫人丝毫不知朝堂上发生了何事,见他回来,脸上露出喜色。
“乘云,这个什么京兆府尹,竟然冲进府里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姜乘云头疼万分。
这个时候他不禁想,谢氏怎么就这么病了呢?否则现在也不用他夹在这里为难了。
他还是当作没有听见她们的话罢。
“敢问董大人,表妹犯了何事?”
董兴怀因为在门前好一番受辱,现在面对姜乘云也没有好脸色。
“犯了何事姜大人自己不知道吗?”
“陛下既然已经亲自过问了贵府的所谓家务事,本官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职责所在,姜大人行个方便吧。”
还能是为了什么?
定是为了换子之事!
姜乘云脸色微白,本以为表妹能逃过责罚,但是没想到京兆府尹如此敏锐,刚下早朝,就来府里拿人了。
若不会揣度上意,他也不能在京兆府尹的位置上干这么多年。
姜乘云只能无奈道:“辛苦董大人走一趟了,只是她虽有错,却也是我英国公府的表小姐,还望大人能够看在家父的面子上,让她少受些皮肉之苦。”
董兴怀淡淡道:“本官虽敬重老国公,但自会秉公办理。”
林婉怜急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姜乘云。
“表哥,你为什么不救我啊?我不要去坐牢,救救我啊表哥!”
老夫人冲过来抓住姜乘云的衣领子。
“乘云,你不能不管你表妹!”
姜乘云听着这一声声嚎哭,老的小的,全都认不清形势,让他烦不胜烦。
谢氏怎么就病了呢?如果她在这里,也能帮自己分担一二。
董兴怀冷眼看着国公府门前的闹剧,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林婉怜押走,完全不顾他们的哭闹。
“你就这么让人把你表妹抓走了?你不是在朝中当大官吗?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老夫人急赤白脸,指着姜乘云,声音又尖又利。
姜乘云终于受不了了。
“够了!”
“京兆府尹是正三品朝廷命官,而拜娘装病所赐,今日早朝,孩儿刚被贬为兵部主事,区区六品而已,娘怎么敢一直对董大人口出狂言?若不是看在头顶这块牌匾的份上,董大人定然不会如此好说话!”
老夫人哪里懂这些,听了姜乘云的话,才知道害怕,才知道着急。
“你、你怎么被贬官了?”
她不过就是磋磨一下儿媳而已,村子里哪个婆婆不是这样的?怎么谢氏就那么娇贵教训不得?这种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还会连累到她儿子贬官?!
不,才不是被她连累的,都怪谢氏!
谢氏若是能像别人家的媳妇儿那样,尽心尽力的伺候她,知道吃饭的时候站她旁边布菜,等婆婆吃完再吃,每天跟婆婆睡伺候婆婆起夜,别那么善妒给乘云多纳几房妾室……
她、她还会做这些事吗?!
都是谢氏的错!
对上儿子的目光,她眼神闪了闪,蠕唇又问:“那婉怜又做错了什么,他为什么要抓走婉怜?”
姜乘云按捺住怒气。
“表妹做了什么?难道娘不知道?”他似乎完全忘了,调换谢氏的孩子他也有参与,如今他毫无负担的都推到了林婉怜的头上。
“谢氏惩她跪祠堂,跪几日也就罢了,娘怎么一刻都舍不得?如今此事闹得陛下皆知,怎还能私了?否则当时罚过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