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夫子,门外有一自称白月离的人求见!”
墨门总坛,青衣白袜的蔺夫子,正在缅怀死去的墨门巨子徐珪。忽然走入一个小厮,禀报白月离求见。
“白月离?”老人脸上看不出任何悲伤神色,眼睛中却含着泪花,他轻轻按揉几下双目,吩咐道,“请他进来。”
小厮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过了一刻,他引着白月离,走入门房。
之前白月离在百家论坛上出现过,蔺夫子认得他是胡亥。
“哈哈,陛下出行,也用上化名了。”
白月离笑笑:“如今天下,不是不太平嘛。”
两人寒暄过后,白月离问道:“不知墨家,如今是何人主事?”
老人苦笑一声:“是墨门长老徐卫青在打理。此时案情胶着,你的介入,或许能成为破局的契机。”
白月离心头大喜,问道:“那您可否告诉我,现场可曾发现什么疑点?”
“除了那块腰牌,没有任何疑点。”徐成忧心的说,“凶手剑法高绝,杀人绝不超过三招,黑纱罩面。据在场的人说,凶手忽而跃高,忽而伏低,但从头到尾他的衣角都不曾飘起来过。对了……除了卫庄,最近大家都在怀疑一个人。”
“谁?”
“鬼谷子!”
白月离压下心中的震怖,问道:“怀疑鬼谷子的根据在哪里?”
蔺夫子道:“第一,虽然疑点重重,但鬼谷门的嫌疑仍是最重的。”
因为鬼谷门和墨门理念相冲,一向是针尖对麦芒。
“而且,鬼谷门以剑术闻名,珪儿前脚被杀,后脚他的藏身之处便被人发觉,这也无疑加大了他的嫌疑!”
白月离问道:“那墨门如今主事的徐卫青,是否派人前往苦玄院捉拿鬼谷子?”
蔺夫子摇了摇头,如今百家论坛如火如荼,百家已经接受了大秦统领他们,出了事儿若在任用私刑已经说不过去了,就到附近的官府报了案。如今案子还压在官府呢。
白月离大喜,如今正好借助我江湖和官府的身份查案。
他这次化名白月离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众所周知胡亥是卫庄的徒弟,卫庄涉及案情,所以他这个土地不方便出来为他破案。
白月离先是一怔,继而笑道:
“真是老谋深算!鬼谷子剑术高超,万军之中逃生绝不是问题。寻常军士捕役,定然抓他不住。如此做法岂非让朝廷和鬼谷门之间产生冲突?”
如今朝廷声望越来越高,百家都对白月离表示臣服,如此一来,便免不了有人故意激起双方摩擦。而苦玄院也算得上是江湖派人,朝廷派刑门去苦玄院抓人,也算合情合理。只是,谁能抓得住鬼谷子呢?
“官府也是老油条,他说自己的捕役不够,让百家都派了弟子前去捉拿。”
白月离问道:“苦玄院就在这附近,最近您可曾听到过什么消息?”
徐成想了想,道:
“听说,百家诸子,已经将苦玄院围了,却一直不敢有所行动!”
秦一代,还没有修行人,这里的所谓苦玄院,指的是一个供修行者苦修的场所。里面的修行者最多也不过十几位,大多在外苦行云游。听说如今寺里,只剩下三人。
“以鬼谷子的身份,应该不会出外云游。若真的藏在苦玄院,只可能是一直躲在院里!”
“墨门上下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有几个深信鬼谷子是凶手的人,已经开始吵嚷着等珪儿下葬之后,要去苦玄院与鬼谷子拼个你死我活!”
白月离站起来,对蔺夫子深鞠一躬:“胡亥即刻前往苦玄院。必然为墨门擒拿真凶!”
苦玄院占地不足半里,没有院墙,用篱笆围着,院子里只有正中一间大殿,和两排小房。
苦玄院提倡苦修,院里人多外出云游,平时留在院里的不过数人。房间年久失修,破败不堪。
此时,篱笆门外,摆了一张雕工精美的上等花梨木长桌,桌上摆着美酒果品,长桌后是一张檀木描金榻,榻上斜卧着一人,一身雪白色外袍虽是僧袍制式,然做料却是上等印花棉布,手指上带着扳指腰间挂着玉佩,华贵至极。
被蔺夫子派来协助白月离的墨门子弟徐眈暗笑一声,对白月离道:“他要是有头发,肯定会插满玉簪。”
他和白月离一早便赶到苦玄院,见这里已被刑门和一众游侠围住,三步一明哨,五步一暗哨。
更有无数群豪,在苦玄院外围成一堵人墙,人头攒动,窃窃私语,似是有事发生。两人挤入人群,正好看到这这个奇怪的修行人。
白月离的注意力却在那人怀中的剑上。从剑柄到剑鞘,通身雪白,散发着如玉般的光泽,鞘身上镌着一条夭矫飞龙,栩栩如生。那人将此剑抱在怀中,宛如抱着心爱的女子。抚剑的手也莹白如玉,脸上的皮肤虽显沧桑,却没有一条皱纹,周身散发着温润的气质,与剑衣融为一体。
白月离低声道:“那传说中鬼谷子自己用的‘白玉逐尘’剑!”
“他就是鬼谷子?”
白月离道:“八 九不离十吧!不过应该是众人怀疑的鬼谷子,是不是在很正的鬼谷子,却又难说了。”
鬼谷子的魂魄寄存在戒指里,他的肉 体说不定就在这苦玄院啊。
两人正在说着,却见刑门仲裁云昭贤,排开众人,行至长桌前五丈远处,对着那玉也似的人道:“晚辈云昭贤,见过老前辈。”
那人伸出一条玉臂,从身前长桌上,取过一杯酒,轻呷一口,闭上双目,看来不准备回应云昭贤的话。
云昭贤只好继续道:“日前,墨门巨子徐珪被杀,我们想请前辈一同协助调查,还请前辈勿吝尊驾,随云某到官府走一趟。”
“你们怀疑,是我杀的人?”
云昭贤道:“此事尚未有定论。”
“苦玄院只有四道篱笆,你们要进入易如反掌。想抓人,只管拿了锁链来抓便是。围了寺院十几天,只敢这般卑躬屈膝的来‘请’,请了十几天都没得到答复,竟还不知进退。你到底是脸皮太厚,还是脑袋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