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也没有云珹想的那样无畏，正准备向沈老大人取取经。”这个人能如此明了自己的心思，倒也让他更多了几分慰藉。
褚云珹已经很熟练的忽视了前半句，这件案子不管结果如何，只要能得到沈老大人的一点支持。以他的名望自是能得到众多响应，不但不会有所损碍，反而能得到不少赞誉。
看来喻珹与沈夫人的交易，对他以后的路会多有助益。
……
“你今日前来不只是给老夫送这些个东西吧？是不是找到合适的案例了？”沈老大人手中把玩着喻珹送来的一些奇巧玩意儿，心里不免感叹，他这几年鲜居府城，如今府城流行的这些东西，他真是闻所未闻。
“晚辈听沈爷爷一席话受益匪浅，只能找来这小东西让您解解闷儿聊表心意。”说话间为他倒满了眼前已经过半的茶杯，不急不徐倒像真是闲来陪长辈闲聊的。
如此一来沈老大人也明白了他意思，他今日前来自是有事相求，不过想要谢他的心意也不是假的，接下来他要说什么全看自己的心意，他自是不会强求。
“你的心意我明了，你如今也不是日日空闲，来这一趟也要有所得才好。“
听到此话喻珹也不再推辞说了自己的来意，“这儿有一份案宗，以晚辈之见有几分意思，望您能陪我看看。”
沈老大人仔细看过之后，想着类似的案子子楚朝立朝以来不是没有发生过，能得如此重视还是头一遭。
“以目前来看这件案子你想要如何审理？”
“那刘青也是人生肉长的，哪怕这世间在意他的人不多，他也有权力自保。”
“张母家里虽几经变故，可她在大打出手时也未见丝毫犹豫，万事物极必反她在出手时就已经不在乎她自己了，又何况是神鬼难料的意外。”
“张生可怜也可恨，不管如何艰难，略用心思又怎会发现不了自己家里的异常，他事后所为也是人之常情。”
喻珹之见无疑是骇人的，在这利欲熏心的府城，哪怕有人会有或发现同他一样的见解，只会视而不见。没人会像他一样付诸行动，更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坚决，如此心志沈老大人无疑也是触动的。
“你要知道你的判处不合法理，更无例可循。”
喻珹心想果然是大家，就这几句交谈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喻珹虽见识浅显，却也知道我朝并没有颁行相关的法令，至于前例唯心而已。”
沈老大人虽然早就猜到了喻珹的用意，听到他的话却也一时无言，何止是这一类，这么多年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延续前朝的一切。普通人难以触碰，而这一切又都是世家大族所求，自然而然地被忽视了这许多年。
偶有人有所觉悟，也会迫于世情要么背于本心，要么沉寂不言。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心性，就是他也望尘莫及，也许这个值得他倾心一教。
喻珹知道有些事眼前的人并不是不知道，反而就是因为他知道才会远离府城，而他的目的就是让他能赞同自己的做法。“沈爷爷依您所见容隐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答我一个问题。”
喻珹知道他对自己所言的每一句话都既是指导又是考验，自是不敢怠慢，“您请讲。”
“在你看来法理律例是什么？”
“是约束、是维护一个能为多数人所能接受的平衡的手段，是要动用一切去维护的一些规矩。”但有一句是他的未尽之言，前提是真正的属于他们楚朝的法理律例。
“其实法理律例本身就是一个平衡法与情的手段，所以容隐的存在便顺理成章。”
沈老大人这句简练的总结，让喻珹醍醐灌顶，不管世人对法理的看法如何都离不了这句话。
“您所言甚是有理，可如今的容与隐却都早已不合实际。前朝重男女之别，可我朝立朝不久就有了可嫁娶男妻的法令；再者前朝许将人做奴隶买卖，如今却只许有人自愿为奴，实际多为雇佣。”
沈老大人微微点头以示赞同，这些变化是翻天覆地的，可总有很多人选择视而不见，就连曾经的自己也未能及时发觉，到底是后生可畏。
“人的情于欲因人而异，为亲近之人有所逾矩，能够理解却也不能任其发展。你可知为何？“
“晚辈受教，法是平衡之用却也起着极为重要的警示作用。所以人因之情念有所出界存之有理，却也要存之有度。涉及到楚朝之安危，危及大多数人的利损，便无可容可隐之处。”
喻珹说他每次与沈老大人交谈都受益良多，于沈老大人又何尝不是次次耳目一新。“此案你已有了章法，便前去小心处理，不用陪我在这里耗时间了。”
“晚辈告退，待有空闲再来探望。”
沈老大人身边无后辈照应，看起来这些年习惯了独身一人游历，实际上又怎会不贪念人情取暖。
喻珹不是虚伪之人，这句话为一位年过半百的人带去多少暖意，他自是不知。
“还有，你年少可能有些人会听不懂你的话，若是如此就让老夫替你解释一二。”
北街·木府
“公子，今日喻少主从喻府离开就直接去了沈府。”
“很好，你让我们的人将这件案子于市井好好散布，尤其是有文人士子的地方不能忽视。”
木胥桉这两日一直情绪不高，虽仍像往常一样处理事务，但马力还是知道如果不解决肯定会误事，“公子可还是在忧心见喻大人的事？”
此事确实重要也值得木胥桉忧心，可让他如此反常的原因，却是他意识到自己竟不是因这件事而是为了一个人……
见他一直闭口不言，马力便不得不再次开口，“上次您不是说，要利用柯梵墨试一试，不知您可否想到法子了。”
他提到那个人让木胥桉身形一凌，不过在马力眼里却更像是自己提醒了他。
他不知道的是，他们家公子这会儿实在不宜听到这个名字，“马力，如果你惹一个人生气了要怎么办？”
这两天马力没有陪在他身边，对他家公子这一问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属下虽然不知公子说的是何人何事，但若是道歉讨人欢心，想必投其所好是不会有错的。”
木胥桉闻言也在心里盘算了起来，投其所好吗？论他在意什么，能一看喻大人藏书就高兴成那样，想必他再想办法为他借几本就能哄得他开心。
“你说我若以讨柯梵墨欢心为由，求喻珹带我去见喻大人借一两本书，他可会生疑？”他不想承人自己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惹乱了心神，这样才顺理成章。
“应该不会，以您现在在喻少主眼中的形象，做这样的事在正常不过。”
听到马力的肯定他反倒又多了一丝惆怅，他最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