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然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应该确实是他的住处,周浩然是纪委干部出身,别人的水都不会喝,更别说这种去别人的卧室吃饭的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
所以周浩然赶紧拒绝了老板的好意,摆了摆手道:“不用麻烦了,我们多等会吧。”
周浩然说完,就赶紧跟了出去,想要看看曾柔,周浩然路过车头的时候,看到曾柔没有坐在副驾驶,就拉开了前面的车门,坐了进来。
然后转头看着曾柔说道:“不喜欢这里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曾柔说:“不是不喜欢,是不习惯站在旁边看别人吃饭。”
周浩然回头看了一眼曾柔,说道:“那就好,这间饭店虽然面积不大,但很干净,天气太冷,吃这个暖和。”
“嗯。”曾柔点点头。
周浩然坐正身子,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
张强说:“我去等座位。”
他说着就下了车。
车里的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在他们没有沉默太久,张强便跑了出来,朝着这边招手。
周浩然闭着眼睛没有看见,曾柔看见了,开口说道:“咱们下车吧。”
周浩然这才睁开眼,下了车。
周浩然坐在背对门口方向的位置上,这样即便碰见熟人,也不会认出他来。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很快,刚坐下点完菜没一会,服务员就将一个大铁锅直接端了过来,锅里装着早已经备好,并且加工过的半熟排骨。
虽然店里提前不知道客人要吃什么,但是每样他们都会提前备一些,这也是为什么这家店每天可以招待那么多人的原因之一。
等待了十多分钟,下面的柴和烧得越来越旺,锅里也冒起了白起,发出了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也早有站在一旁的服务员小跑过来,帮忙掀开锅盖,开口道:”客人,排骨炖豆角熟了,请慢用,有需要随时招手吩咐我。“
周浩然先是伸手拿出勺子,给曾柔舀出了一大勺排骨,放到她面前的小碗里,然后又舀了一大勺,还没等他给张强,张强就开口道:”叔,您给曾柔姐盛就行,我自己来,我早就饿了,就不跟你俩客气了啊,我先造了。“
张强率先拿起一双新筷子,从大锅里夹了一大块肉,放到了嘴里,也不顾肉烫不烫。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曾柔开口说了一句,说完拿起一双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周浩然夹到碗里的大块排骨。
她将肉放进嘴里,轻轻地咀嚼着,然后说道:“真的不错,煮烂乎了,不腻,很好吃。”
张强这会功夫早就两块肉下肚了,听她这么说,就嬉笑着说道:“姐,我早都吃了两口了,你一口还没吃完呢,光给它相面了。”
周浩然说:“臭小子,你姐是在用摄影师的眼睛观察。”
曾柔也不再一副忧郁的表情,也不理会这一大一小的打趣,笑着又夹了一块放到嘴里。
“曾柔,你尝尝这个,听别人说也是这家店的特色,而且还是免费送的。”周浩然将一碟甜萝卜放到了曾柔面前,开口说道。
曾柔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到嘴里,牙齿卡尺一咬,清脆的声音响起,脸上一脸的享受:”确实挺好吃的,甜脆可口,没白等这么久。”
这顿饭吃得很余凯,曾柔也不再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吃完饭后,结了帐的周浩然,带着两人向外走去,开口问道:“曾柔,我领你视察一圈吧,看看我呆的安雅。”
曾柔说:“下次吧,我有点累,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周浩然一听急了,说道:“那还行?累就更不能回了,这样,我给你找个干净的地方,保证用放大镜找也找不出细菌的地方,你休息一下,明天再走。”
曾柔看着他,说道:“找细菌放大镜不行,得用显微镜。”
“对,对对,用显微镜,怎么样?”
曾柔说:“我不累,来的路上都是张强开车,只是快到安雅了,他才让我开。”
“坐车也累。”周浩然赶紧补充道。
曾柔看着他,说道:“就是呆到明天,也是要走的,没有不散的宴席,你说对吧?”
周浩然再次看到了她眼底的忧郁,他想了想说:“如果你非要回去的话,那我和张强去送你,你这个样子开车我不放心,正好我也回去看看。”
“你有时间?”曾柔看着他,漫漫旅途有他的陪伴,她还是很高兴的。
“我这两天没安排事,周日晚上回到市里就行,周一我要跟领导汇报工作。”
“那好吧。”曾柔说道。
这就是曾柔,说话办事不拖泥带水。
周浩然开着自己的车,载着曾柔,张强开着曾柔的车,跟在他的后面。
两辆车上了高速路,向省城的方向驶去。
路上,周浩然简单地询问了他离开后宫平的情况,他没敢提罗斯特,他们两个甚至谁都没想到要给罗斯特打个电话。
曾柔是一个非常不善于言谈的姑娘,她总是将自己的心事埋得很深,从不轻易示人。
这么长时间,她很少跟别人诉说心事,在周浩然面前,除去刚才情感的流露,从未跟他谈论过罗斯特。
周浩然说道:“说真的,我来安雅好几天了,但总是有一种找不到根的感觉,现在一想要回省城,立刻就有感觉了,浑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了。”
曾柔扭头看着他,淡淡地说道:“因为省城有宫书记?”
周浩然听她这么说,就是一怔,他知道,曾柔对政治是不敢兴趣的,她这样说,应该不是嘲笑他离开宫平活不了,而是有着她自己的意思。
周浩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说道:“不止是有他这个领导,还因为有着我熟悉的工作环境,有着我熟悉的人。”
曾柔很想像小女孩那样天真地问他:这些熟悉的人中有我吗?但她最终不是天真的小女孩,这样的话最终也没有问出口。
周浩然知道,这个有着特别魅力、高洁的像冰山雪莲的女孩子,此时,却被尘世的事困扰着,痛苦着,这个时候的周浩然,更要小心、谨慎对待,不能有半点的含糊,甚至不能有半点的摇摆。
否则的话,极易酿成不可收拾的局面,就目前来说,无论是周浩然还是曾柔,都难以摆脱这些俗事、俗理的羁绊。
曾柔想说的话没有说出口,但却说出了另一句:“周浩然,我理解你。”
周浩然笑了,说道:“你理解我什么?”
“胆怯。”
“胆怯?”
“是的。”
“你的意思我是胆小鬼?”
曾柔说:“我之所以用了胆怯,而没用胆小鬼,你该知道我不是在诋毁你,也不是在嘲笑你。”
周浩然看了她一眼,感觉她的眸子深处,那抹伤感愈加浓重。
他叹了一口气,微微聚起眉头,重重地说道:“我懂,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