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该去看看赵兴华,在自己人生得意的时刻,多看看那些失意的人,对自己今后是个警醒。
上次,他看赵兴华的时候,他的健康出现了问题,有很严重的心血管疾病,做了心脏支架手术,周浩然还赞助了他一万块钱呢。
他刚要打电话联系省监,他跟省监的人已经很熟了,在省城工作的这么长时间,他只要不忙,都会去看他,最后这次还遇到了刘国华,当时刘国华正在一堆犯人中参加劳动,他只一眼就看见了他,但是他没有跟他说话,装作不认识一样走了。
据赵兴华说,有时候在集体活动的时候,他们也能碰面,两人很少说话。
对于刘国华,周浩然只有叹息没有同情,一家三口,三口人进了监狱,儿子刘国华在今年上半年以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死刑已经执刑。
他很奇怪为什么想到了刘国华。
他摇摇头,刚要给省监打电话,办公桌上的座机响了。他拿起一听,是罗斯特。
“什么事?”
“老周,中午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和郑清请你吃饭。”
周浩然说:“咱弟兄不要客气了,以后再说吧。”
罗斯特说:“以后再说我没意见,问题是这里总是有个人掉眼泪。”
周浩然知道他说的是郑清,就说:“劝劝他,又不是不见面了,再说,我得马上去趟省委。”
罗斯特说:“你去你的,如果可能的话咱们就先小聚,算我们给你践行,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忙你的。”
“好。”
周浩然放下了电话,打消了给省监打电话的念头,他先要把眼前的事情办好,现在离下班还有段时间,他要先去省委。
他给曾鹏的秘书肖旭打了一个电话,肖旭告诉他,曾书记正在会见外宾,估计快结束了,如果周浩然要来,就快点来,因为肖旭不知道曾书记是否陪外国友人进午餐。
周浩然放下电话,直接就小跑去了省委大楼。
他刚到,正好看见曾鹏送外国友人出来。他便悄悄躲在肖旭办公室。
哪知,曾鹏送走客人后,冲着肖旭办公室大声喊道:“周浩然,进来!”
周浩然一听,赶忙走进曾鹏办公室,说道:“您看见我来了?”
“我又不瞎,你这么个大人溜进来我能看不见?谢志强跟你说了吗?”
“是的,上午跟我说了,曾书记,浩然谢谢您提拔。”
周浩然说着,就给曾鹏鞠了一躬。
曾鹏说:“你这是干嘛?还行上大礼了!我就是不想提拔你也不行,总有人在我耳朵边上嘀咕,说让你下去锻炼锻炼,没办法,我只好照办了,你见到他了吗?”
周浩然说:“我还没去宫书记办公室,直接到您这来了。”
曾鹏听周浩然这样说,很高兴,说道:“我没有什么临别赠言,还是那句话,别给纪委丢脸,纪委出去的干部,可以碌碌无为,但却不能成为贪官,不知这话谢志强转告给你了吗?”
“是的,谢书记告诉我了。”
“这就是我给你的临别赠言,既然你知道了,还来干嘛?”
“我心里没底,想讨教良方。”
曾鹏说:“没有良方,安雅不太稳定,具体怎么个不稳定,我掌握的情况也不太多,你到那儿去后,依靠群众,相信大多数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这就是良方。”
曾鹏说话都带着他特有的气魄。
周浩然说:“好的。我记住了。”
曾鹏又说:“前期做好调研工作,你尽管没有主持地方工作的经验,但你在地方党委和政府部门都呆过,我相信你,记住我给是临别赠言,记住我给你的良方就是了,别的,因为没有针对性,我也不好给你什么建议,下去后,遇到自己解决不了困难,随时来找我就是了。”
周浩然心说,我要的就是您这句话。
曾鹏说:“就先这样吧,我马上去招待所,我得去陪客人。”
“好,那您忙去吧。”
周浩然说着就跟他要往出走。
曾鹏说:“如果我没有时间给你践行的话,就等你回来。”
“好的,谢谢您。”
从曾鹏办公室出来,周浩然去敲宫平办公室的门,没有人吱声。他又去敲秘书的门,也没人。
周浩然下了楼,钻进车里,给宫平打了一个电话,关机。
他又给司机打电话,小冯接了,问道:“周哥,我是小冯,有事吗?”
周浩然说:“你跟领导在一起吗?”
“是的。我们出来有事了。”
“领导在你身边吗?”
“没有,我在车里。”
周浩然不能往下问了,知道问了小冯也不会说的。别看小冯知道周浩然跟宫平的关系,但关系归关系,责任归责任,他是不能随便透露领导去向的。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不知道。”
“好的,你忙。”
周浩然挂了电话,小冯这样做他理解,因为这是小冯的职责所在。
周浩然在心里暗暗埋怨宫平:你这个老同志,太不像话了,到现在都不跟我说声,你以为把我派下去就万事大吉了,我才不让你消停呢,三天两头找你!
周浩然看了看表,快下班了,这个点还能干什么?
这两年,周浩然虽然没在省城买房子,但是自己的工作也足够花了,天天吃食堂,吃工作餐,平时也不用有什么花销,所以攒下的钱,他买了一辆小轿车。
现在的周浩然也算得上是有车有房的人了。
从曾鹏的办公室离开,他并没有再回办公室,而是慢慢地开着车,驶向北郊外的公路上。
北方的十一月份,已经很寒冷,他静静地行驶在慢速车道上,驶上一座大桥,来到省城南边的浑河公园。
他以前跟宫平来过,不过再一次过来,跟上次还有不一样的感受。现在的城市,真的是日新月异。当时来的时候,还没建设得这么好,现在这里已经建成了许多娱乐设施,而且河岸两边也已经载上了绿树、
他下了车,寒冷的北风吹拂着他,但难掩他内心的澎湃。
他现在才开始认真想自己即将升迁的事。
上午在谢志强办公室,他不敢表现出半点张狂和惊喜,表面上对单位恋恋不舍,其实内心非常高兴。
每个人从踏上仕途这天起,没有一个人不梦想升迁的,每次升迁,都是一场多人竞赛,这次,他能意外胜出,肯定跟伯乐有关系,当然,跟自己励精图治也有关系。
自从辞职又复出后,他就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只有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就像田教授说的那样,人,一旦从政,思维模式、言谈举止都带上了烙印,这大概就是他那段时间应聘好几个单位都未果的原因所在吧。
从那以后,他决定认认真真地做官,他不信他混不出个人样,他庆幸遇到候远,更庆幸遇到宫平、曾鹏,是他们,助力他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走得更远。
升迁,是每个人的梦想,不想当厨子的裁缝不是好司机,来省城这几年,他从未在宫平面前表露过自己的心思,他知道背靠大树好乘凉的道理,但他从没表露出别的心思,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好工作,自会有机会升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