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宫平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郝育成也笑了,说道:“一说到这些我也很激动,算了,不说了,宫平,要借助这个机会,在全省干部队伍中,开展反腐廉洁教育,要鼓励基层的纪检干部,敢于监督同级,甚至上一级,不要只盯着下一级,我们这次在全国开了先例,中央领导对我们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只是我们采取的一些无奈手段我没有跟领导汇报,也藏了一手,不做经验推广。”
说到最后,郝育成轻松地笑了。
曾鹏说:“那就可以双规刘文斌和那个副市长,还有那个招商局局长,尽管他有立功表现,但有明显的受贿嫌疑,只能在量刑上给予考虑。对了,景海怎么处理?”
郝书记说:“既然他没有太明显的违纪事实,但在这场招商骗局中,也有一定的失职、甚至是监管不力,关于他的问题,上边有人跟我打招呼了,我的意思是保留待遇,在省里给个闲职养老吧,不过这些问题要在下一次常委会上最后决定。”
曾鹏说:“我明白了。”
郝育成说:“好了,太晚了,该下班了”
郝育成站起来,曾鹏和宫平也站了起来,送他出了门。
重新关上门后,宫平说道:“看来,在擒‘王’这件事上,郝书记承担的压力不比我们轻。”
曾鹏说:“当然了,他要对上负责,要知道,王,那可是高层某位领导的心尖子,咱们把他的心尖子给办了,咱们级别低,可能迁怒不到咱们头上,咱们也不打算往上升,但郝书记就难免不被怪罪了,尽管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做得天衣无缝,师出有名,但咱们瞒不过领导的眼睛。”
宫平说道:“真要怪罪,上级领导也得学咱们,找个理由,师出有名,再有,他的心腹来碧海蓝天找小姑娘致使小姑娘豁出性命抵抗终身残废的事,我看郝书记并没有往上报,这就说明,郝书记手里也是有牌的。”
一听宫平这样说,曾鹏脸又变了,骂道:“这些混蛋真是衣冠禽兽,指不定祸害了多少小姑娘!就冲一点,我端了他这个狗窝,即便将来受到处分、遭到报应也值!”
宫平说:“您小点声,怎么说着说着调门就上来了?”
“唉,一想到有人花天酒地过着奢靡的生活还不是花自己的钱,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想骂人。真应了那戏里唱的:不杀贼子头,难消心头恨啊啊啊“
曾鹏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宫平知道,每当结束一个大仗,他总是习惯唱这两句,尽管跑调,却也说明是一种情绪的表达。
他们背后习惯将办贪官说成打仗,这一点都不过分,打仗,要知己知彼,要排兵布阵,要运筹帷幄,要师出有名,要理所当然,要……需要的条件很多、很多……
虽然,贪官是我们自身肌体的肿瘤,但要拿下这个肿瘤,所耗费的心智,不亚于一场战争,同样存在殊死搏斗。
唱毕,曾鹏看着坐在沙发上沉思的宫平,说道:“宫平,那个小姑娘怪可怜的,告诉周浩然,他可以打着我的旗号,给小姑娘找个好学校,让她完成学业。再有,我看郑清笔上的功夫很好,为人也正直,我想把他调到省委,做秘书,你看如何?”
“调省委?为什么不能调省纪委?”
“啊?哈哈,原来你也看上他了?”
宫平说:“我喜欢骨头硬、不惧权势、三观端正的年轻人,我们终将老去,终将有力不从心的那一天,将来全凭他们了。如果想重用一个人,就让他到纪委锻炼,这话是您当年跟我说的,让他多见识见识那些贪官的下场,这样,在他们今后为官的路上,就会畏惧钱财,就会敬畏权力。这话是您当年跟我说的。”
曾鹏深有感触地说道:“宫平啊,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就是你比我还乌托邦。尽管乌托邦,但人不能没有主义没有信仰,如果只为吃喝,那跟猪没有区别。”
宫平笑了,说道:“我家那个臭小子就说过我,一面冷酷着,一面乌托邦着。”
“哈哈,你家那个臭小子,是另类,跟你一样,我家那个臭丫头又何尝不是呢。”
曾鹏点点头,说道:“是啊,不过你发没发现,最近他俩回家的次数都勤了不少。”
宫平听他这么说,心里就有一种很暖的感觉,说道:“是啊,可能是岁数大了,知道心疼他们的老子了吧。我家那小子不但不老往出跑了,再有,还能准时上下班了,而且,还知道担心我了。”
宫平说到儿子,眼里露出少有的柔情。
曾鹏也由衷地补充道:“我家那个丫头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回家的次数也变多了,而且偶尔还能给我做顿饭了。”
宫平说:“是啊,这是个令人高兴的变化,可喜可贺。”
“可圈可点。”曾鹏接着说道。
宫平看着他,说道:“别说我,你比我强不到哪儿去?”
“所以我才说可圈可点吗。”
“哈哈。”
曾鹏大笑:“瞧咱俩这点出息,孩子给个好脸,就找不着北了。今天没事,早点回去吧。”
曾鹏说着起身收拾东西,他见宫平没动,感觉他还有事,就问道:“你还有什么事?”
宫平说:“我有个私人问题,想求您帮忙解决一下。”
“你能有什么私人困难?还请我帮忙?”
“这个困难不小,我想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请您帮忙。”
“说吧,只要不……”
“只要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是不是这句话?我现在都您学会说这句话了,难怪小柔一听您说这话就脑仁疼。”
曾鹏眼睛一厉:“怎么,你还反感这句话不成?”
宫平说:“我不是反感,我是说,您没必要跟我说这句话,分寸我懂。”
“懂就好,你说吧,什么事?”
宫平不好意思地说:“您这么一说,我还真不好开口了?”
“还真是私事呀?”曾鹏问道。
宫平说:“当然是私事了,我一开始就说明白了,如果是公事,我干嘛还说求?”
曾鹏被宫平的话噎住了,怔了一下才说道:“嘿,你倒有理了?有这么求人办事的吗?”
“当然有了,您眼前不就有一个。”
曾鹏笑了,感觉宫平的确有为难的事,就说:“好了好了,别斗嘴了,说吧,什么事?”
“我想安排一个人,不知安排在哪儿合适,想听听您的意见。”
“什么人?”
“是个女同志,现在在基层县纪委工作,副处级,我想把她安排到省城来,最好是一个不抛头露面、跟外界没什么接触、能按时上下班,不加班或者是少加班,不负什么责任的岗位。”
曾鹏打量着宫平,笑了,说道:“你是想安排小秦吧?”
宫平有些不好意思,他点点头:“是的。”
“这么说,你决定娶她了?”
“是的。”
“哈哈,没想到,我们的宫黑子,果真要老牛吃嫩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