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生这个尴尬,可是现在借他个胆子现在他也不敢回去。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可是泾阳城的天气还是春寒料峭。
郡守大人乘车而来,身上衣衫单薄,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吃个闭门羹。现在又势必不好回车里等候,只能就在这门口干等着。
“唉~”
程万生长叹一声,悔不当初啊!
进了唐府的张乐山心里这个痛快,这位大将军还真是有仇必报啊,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恐怕郡守大人今晚回去得多喝几碗姜茶了!
“张大人,大将军请您到书房一见。请您跟小人前去!”
“有劳了!”
张乐山跟着一个唐晨的亲兵,转过几道回廊,来到唐家老宅的后院,这宅子经过了百余年的风霜,虽然几经修葺,不过那种岁月留下的沉淀还是扑面而来。
“张大人今日受苦了!”
唐晨看着张乐山进来,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笑着对张乐山说道。
“大将军哪里话,您这可是折煞下官了!既然大将军有军令在前,下官哪里敢违抗!”
几句场面话之后,唐晨话锋一转,和张乐山聊起了这天水郡的天阳城,张乐山在天阳城做了三年的闲官,对于城中情况熟稔无比,何处有好景致,哪家酒楼的菜肴美味,哪家楼子的姑娘漂亮,桩桩件件说起来滔滔不绝。
只是心中却少不了怀疑,大将军今天怎么忽然说起了天阳城,不明就里下,只能唐晨问到那他说到哪了,只是这话赶话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福隆客栈!
张乐山对这个福隆客栈还真的很熟,每次回天阳,他都是住在这福隆客栈里,掌柜的姓刘,很是和气的一个人,平日里喜欢交朋友。从贩夫走卒到文人墨客,从那些地痞流氓到达官贵人,凡是提到这位刘掌柜,都是一句话“仗义!”。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听完张乐山的说法,唐晨的疑惑更深了,这个刘掌柜的可疑之处更深了!看来自己还是要快刀斩乱麻,快点解决了这泾阳城的事情!
“来人,天气寒冷,还是去请郡守大人进来一叙吧!”
在门外冻了整整两个时辰的程万生,终于被请了进来,和唐晨在书房之中密谈了很久,唐晨本来也没有到处树敌的意思,这位郡守大人虽然贪财事故。
可也知道到底什么人可以招惹,什么人不能是招惹,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的前途,这样的蠢事他自然不会做。
程万生回到泾阳城不久,犯官王德元在狱中自尽了,并且留下遗书交代了自己所犯之罪,至于程大人的大舅子周万山,死的更是离奇,他用一根竹筷生生的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周家上下人等都被严查,最后仅有两名丫鬟被无罪释放,其余上下人等被城主张乐山流放的流放,发配的发配,周家财产,查出原本巧取豪夺的,发回原主。那些已经没了苦主的,都没入了官中,给泾阳城的学堂做了贴补。
三天之后,
郡守大人匆匆的回了天阳城,只是那驿站的主事忽然发现,郡守大人的车队中多了个浑身煞气极重的随从。
四月初一,
天气回暖,冰雪消融,宜动土宜安葬宜婚嫁,是个难得的诸吉咸备之日,唐晨一身的孝衣,将父亲和二哥的坟茔迁入了唐家祖坟。
眼看着终于归入了祖坟的老伴,唐老夫人的眼泪忍不住往下流,自己这多年来的心愿终于了了。现在只等着唐晨成亲之后,能给唐家开枝散叶,她到了九泉之下也能跟唐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晨儿,这些年战乱隔绝,紧接着咱们家又出了这么多事情,现在既然都过去了,你也该去看看音儿那孩子了。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她们一家人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唐晨脸上也是苦笑连连,林音是唐家老爷子为唐晨订下的娃娃亲,从小二人也是青梅竹马,只是当年唐晨愤而从军,林家为了躲避战火搬迁回了祖籍冀州,从那之后就断了音讯。
一年前
唐婉儿收到林音一封书信,信中言及父母逼迫婚事,她不愿苟且,若父母强行逼迫,她就要青灯古佛了此一生。每每想到这里,唐晨信中都有一种深深的愧疚,是自己害了她……
“父亲的事情料理完了,孩儿这几天就前往冀州去寻她,母亲大人您尽管放心吧!”
唐晨拉着母亲的手轻轻的说道。
就在昨天,程万生哪里传来的了消息,那福隆客栈的刘掌柜果然有问题,他暗中饲养了大量的信鸽,还在他城外的私宅里搜出了大量未来得及烧毁的来往账目。
里面记载的内容触目惊心,虽然他们都是用了化名,可是对比时间线,天水郡这些年来发生的惨案、奇案,居然有大半都和他们有关。这让程万生都倒抽了一口冷气,自己眼皮底下居然还有这么个人物!
只可惜,
他们这些人消息极为灵通,程万生的人海没出门,他们就已经逃的没了踪迹,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这让唐晨很是苦恼。
算了!那就先去把自己欠的债还了吧!
三天后,唐晨从血杀营中挑选了一支五十人的小队,请他们驻守在唐家,以防有心人再暗中捣乱,剩余的血杀营士兵必须归营了。他们毕竟是朝廷的军士,唐晨现在的也不需要他们护卫了。
血杀营一路向着西北方向而去,唐晨只能带着几个乔装打扮的亲兵上路。
冀州,位于天水郡的东南方向,两地间隔将近八百里,虽说现在大战已毕,可是这一路上也还是不太平的很,打劫过路客商的事情,时常发生。
“少爷,前面十里就到晋南县城了,我们要在那过夜吗?”
“晋南?这是已经进入冀州了吗?”
“过了晋南就是冀州地界了,只是听说前面似乎不太平……”
“那就快走吧!我们今晚就在晋南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路!”
这一行五人,自然就是唐晨和自己的亲兵,这一路跋涉,七百里的路程,只用了三天就赶到。看看哪阴沉沉的天气,唐晨只能放弃继续赶路的心思,要是被大雨困在野地里可就真的不好了!
这年月,伤寒这种病,若是没有及时就医,那可是能要了亲命的!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就在这县城里住一宿再做打算吧!
晋南县
这个地方唐晨曾经来过,当然那个时候,他在这里设伏,东黎国两万精锐骑兵,在这里被他全歼,东黎人的尸体堆积如山,遍地都是敌人丢弃的盔甲、兵器。
大梁军士也阵亡了四千余人,那些阵亡将士来不及安葬,就将他们草草的合葬在了晋南城北的一座小山下,那里依山傍水,倒也是一个风水宝地。
“我们去看看晋南一役死伤的将士们吧!”
睹物思人
唐晨忽然有点想念起了那些战死的兄弟,那些一个个鲜活的人,里面还有几个是陪伴他多年的亲兵。
“是!”
一行人翻身上马,调转方向,循着当时的记忆,向着当年那座无名的小山而去,半个时辰之后,看着面前的景象,唐晨怒不可遏!
眼前是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数百个精壮的汉子干的热火朝天,随意的将那些挖出来的尸骨,丢垃圾一般的丢到一旁,那里有人将这些尸骨装进麻袋,然后随意的码放在停着的牛车上。
唐晨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去问问,他们再做什么?”
唐晨咬牙切齿的吩咐了身边的亲兵一声。
“回禀大将军,他们说是晋南县的刘公子买了这块地,打算要在这里建园林,特意请了和尚道士来着超度了三天三夜!”
亲兵的话让唐晨愤怒异常,这些将士为了大梁抛头颅洒热血,连妻儿最后一面都不得见,甚至连将他们的骨骸都无法回到故乡安葬,现在,一个不知所谓的公子要建园子,就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吗?
“轰隆~~~”
天空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滴在唐晨的脸上,顺着唐晨的脸颊,化成了一根水线,那些汉子们搭起了雨棚,还在不停的干活。唐晨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
“去,把那管事的脑袋给我砍了!”
“是~!”
“啊~~杀人了~~!”
“轰隆~~~”
“兄弟们,对不起,我来晚了……”
听着那一阵的嘈杂和天上滚滚的雷声,唐晨轻声的呢喃着,脸上滑落的雨水润湿了嘴角,有点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