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之轩把自己埋进浴缸，水很热。
他把循环水调凉，又让佣人把冰桶拿来。
好像这样才能消退一点心里的火。
泡的人都有点冷了洛之轩才起来，擦干净身体去找秦臻。
回来之后还没和秦臻打个招呼。
“我妈呢？”他扯住佣人问。
佣人指了指外面。
洛之轩看见他妈在泳池边站着，定定的仰头看天。
“妈！”
洛之轩喊了一嗓子，秦臻没听见。
洛之轩索性走出去，抱怨，“妈，看什么呢，喊你都不理我？中午吃什么？我跟你讲工地上的伙食真的是......”
他絮絮叨叨，秦臻还是保持站在泳池边仰头看天的姿势一动不动。
洛之轩对他妈这样早已习以为常。
他快走到秦臻身边的时候，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肩膀坠下，重重的砸进泳池，溅起的水花把站在泳池边的洛之轩浑身浇了个湿透。
水花炸开的声音中，洛之轩听见了好像西瓜爆裂开的声音。
他被吓了一大跳，以为是佣人不小心在打扫卫生的时候把花坛摔下来了，骂骂咧咧的擦了把脸上的水。
然后浓重的血腥味儿才扑鼻而来。
洛之轩怔怔的看了眼自己的手。
血红色。
一池子血水。
秦臻的瞳仁里，那道黑色的身影一跃而下，头朝下重重的砸在池子里，鲜血自下而上翻涌，最后把泳池全部染红，剩下那具辨认不出面貌的尸体在水面上漂浮着。
只有笔挺的西装昭示着这人的身份。
她看的很认真，不舍得错过一秒细节。
被血浇透的洛之轩声音都没发出来，软倒在了地上。
哑巴媳妇让惊慌失措跑来的佣人闭嘴，命令所有人回佣人房。
嫁给洛川的那一天洛川拿走了她的舌头，今天随着洛川的死，她的舌头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瘦瘦弱弱的秦臻一个人把儿子拖回房间，给他擦洗身体换衣服，然后回到泳池边。
拿上洛川没喝完的那瓶波尔多，自己去厨房端了盘西班牙黑猪火腿。
坐在吸满了血水的椅子上，吃吃喝喝。
她出身很普通，大学毕业那年去了洛川身边做秘书。
那时候的洛川还不是个不拿人命当回事儿的恶魔，在发现自己的秘书知道了洛氏集团的某些肮脏行径后，洛川在一家酒店要了秦臻。
用这种方式控制这个女人。
秦臻是逆来顺受的性格，什么都不敢说。
但那会儿的洛川还是有点怕事，他控制了秦臻的父母，把秦臻变成了洛家的哑巴媳妇。
秦臻沉默，听话，洛川做事情也就逐渐不再避着她。
她世界上最了解洛川的人，越了解就越恨，越恨就越怕。
今天洛川终于死了。
从今以后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
洛之轩幽幽醒来，发现自己在沙发上，身上干干净净。
好像刚才看到的一切是一场噩梦。
他不敢看泳池，噔噔噔上楼，去顶层阁楼书房找他爹。
一道有些瘦削的背影逆光在阁楼站着。
长发，白裙。
“姐？”
洛知简转过身，把手心的纸条捏的紧了紧，看向洛之轩，缓缓吐出两个字，“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