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寄愁(2)
嘻哈嘿2021-08-24 20:343,177

  苍天作证,就算是黎子叔跟林静双滚在这张床上,江贤都不会这么惊讶。

  床边男子一袭青色蜀绣素衣微微皱乱,鬓边鸦青长发严谨高束,穿过成色纯粹的玉冠,顺着挺拔的脊背垂落在床铺之上。

  姣好的面容泛着潮红,似是不堪忍受躯体阵阵情:潮,浓密长睫不时颤动,犹如春日初生的翩跹蝴蝶。

  芝兰玉树,人若清鹤。世人常常如此评价这位功德盖世勤廉为民的太子殿下。

  但是现在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太子殿下会出现在这里?

  前院酒过三巡,唐明照觉得有些不胜酒力,为免失态,起身去往他处醒酒。从在湖边偶遇林静双开始,他的行为就开始有些不受自己控制,接受她的邀请去往后院女眷住所,再发展到现下无法收场的局面。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所行之事,万万不该,可举手投足却由不得自己做主。直到来人活生生闯进眼前,犹如一汪清泉涤荡而来,令他获得暂时清明。

  相比于还未乱性的唐明照,娇娇软软伏在他身上的林静双好似完全丧失理智。

  今日众宾来贺,林静双特地精心装扮,还用上了千秋阁重金难买的蝶尾胭脂。

  蝶尾翘而不妖,是千秋阁为待嫁少女而特意设计的一款胭脂,剧宣传称有令人一见钟情的魅力。

  而现在,江贤看不到魅力,她只能看到林静双整个人从脸到脖子都是粉红粉红的,脸颊上两块晕开的红色突兀至极,活像糊了一脸油彩。

  她双眸潋滟,满脸春色的靠在唐明照肩上,扬起头颅,眉目深情的注视着身旁的男人,粉唇微嘟,缓缓向他靠近。

  “……”江贤浑身一抖,大步流星的蹿上前去,大掌小心翼翼挡住林静双噘起的红唇,隔断它将落在唐明照脸上的趋势。

  长臂横在那两人之间,这样一来,她与唐明照的距离近在咫尺。她抬头,太子殿下的卡姿兰大眼睛注视着她,朦胧无辜之意几乎浓成水,滴出来。

  江贤自诩天不怕地不怕,但是这操蛋的场景真的把她搞得手足无措。

  她应该说点什么,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对,她来的正是时候!

  太是时候了!

  江贤哀求般的跟他对视:“您,能先站一边吗?”怕吓到这位太子殿下,她没敢大声。

  柔和而冷静的声音,特效药般安抚了唐明照混乱的状态,他鸦青睫毛飞快的颤了两下,迷迷糊糊扯开了林静双抱在自己手臂上的胳膊,下床寻了片空地站着。

  唐明照离开床铺,江贤坐上他方才的位置,使尽摇晃林静双的肩膀。

  人没摇醒,脸上吧唧被亲了一口,在林静双意图扑倒自己之前,江贤先一步把她扔进床里,准备给她泼一记提神醒脑。

  摸索到几案旁,望着湿哒哒的香炉,空空如也的茶壶,江贤脑子有瞬间的断路。正在此时,耳边提提踏踏的脚步声隔着房门遥遥传来,不容忽视。

  “……”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事情愈发不可收拾,江贤此刻反倒冷静下来。

  房门被推开,林夫人胡秀先跨了进屋,直奔内室而来。气宇轩昂的男子紧随其后,再接着是几个身着太子府家仆服饰的男人。

  “双儿!”胡秀被林静双满身潮红的样子吓了一跳,心知这不是生病发烧,为了双儿名节也绝不能被人发现。

  她铺开被子,盖在林静双身上,连人带被一同拥入怀中,实则双臂用力禁锢着林静双,以免她作出引人怀疑的举动。

  “伯母!”瞥见林夫人怀里的林静双,黎子叔忧心不已。

  活泼可爱的女儿遭此横祸,胡秀泪从心来,微微啜泣:“此番太子失踪事大,你们要找便找,我这可怜的女儿高烧不退,离不得床榻。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你们搜她闺房也就罢了,还望各位出了这门,不要多做议论。”

  黎子叔闻言,神色郑重:“伯母放心,双儿是子叔心上人,子叔定不容忍他人构陷双儿半分。”

  房中并无可疑人物,一众太子家仆搜的极为细致,上至房梁下至床底。

  黎子叔的眼神,亦步亦趋的盯着众家仆手下动作,直到有人打开衣柜,空荡荡的衣柜呈现在众人眼前。

  站在衣柜外的人,发现不了衣柜内的水月洞天。

  自他踏进这间屋子开始,屋子里的特殊气味几乎掩盖不下,他名下的凭栏楼也算得上半个青楼,他对这种气味实在熟悉不过。

  诱人发:情……药力强劲。

  林夫人虽刻意隐瞒,他也知晓现下林静双状态并不乐观。即便唐明照没来过这处,这里也绝对发生过什么。

  隧道漆黑幽邃,江贤一手攥着唐明照的袖子,一手摸索着两侧墙壁步步缓慢探索。潮湿泥土泛着的凉意渗入江贤温热的手心,墙上混着大量岩石,触感粗糙且凹凸不平,这般的隧道构造是极为稳固的。

  她细细想着方才的事,京城人多有恩怨情仇,此事冲着太子殿下与林静双而来,她懒得废自己的脑筋。

  黎子叔移情别恋林静双,她房里还出现这么长一条隧道,这就有点意思。

  当年,江贤父亲江北涛与林静双父亲林景一同参军,林景将军为救江贤父亲战死,江北涛建功立业还京,把林家孤母寡女接回威远侯府,视林静双犹如亲女。

  前不久,林家出事,林夫人因年事已高躲过一劫,林静双却难逃牢狱之灾。这时候江北涛想出了好主意,对外宣称江贤与林静双幼时抱错,让江贤代受两月牢刑。

  父亲是有些偏心的,这个认知时不时在江贤懵懵懂懂的十六年里冒出头来。

  她是父亲唯一的血脉亲人,即便父亲异常的偏向如此明显,她总不愿相信,甚至习惯于找些漏洞百出的借口。

  直到这次去大理寺蹲了两个月,这事就照着她那张傻脸狠狠的呼了一个大耳瓜子。

  江贤不是没想过后果,大理寺犯人宗卷上会永远刻着她江贤的名字,无论她清白与否。初时她并不愿意,难道就因为林静双自小娇养,而她江贤比较抗揍?

  出事后,林静双眼泪汪汪的表达对江北涛感谢,以及对江贤的担忧。江贤的抗拒仿佛被打上了不懂事和不孝的罪名,因此发火的江北涛直接把她打包扔进了大理寺,临走的时候才想起几分愧疚来。

  冗长的隧道,阴风阵阵,冷风裹挟着沙粒,在江贤脸上划过。

  她出神冥想着,有一刻,仿佛自己还是置身于黯淡无光的监狱,望不到这场无妄之灾的尽头。

  “江……江小姐。”身后一声轻喃,猛然中断了江贤纷飞的思绪。

  她步子倏地停顿,片刻后松开了攥着唐明照袖子的手,轰然转身以头叩地:“臣女冒犯,殿下赎罪!”

  惊诧中,她脱口而出甚至来不及压抑音量,声音陆陆续续回荡在狭隘而又不见尽头的隧道,来回重叠,久久不落。

  尊君重道,向来是她们这种将门子女胸中重规,不可稍稍逾越。

  凄厉的冷风刮了一路,唐明照身上仅剩的一点药力,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是认得江贤的,一众权贵子弟里稍稍出挑些的,他都能叫出名字,这也是身为一国太子的本职工作。

  江贤马球打的极好,他曾亲自观临青囊学院现场,马上少女英姿飒爽,骁勇不输男子。虽然今年她的成绩并不理想,不久前还被扯进一桩莫须有的冤案,花一样的年纪蹉跎在大理寺的地牢里。

  想到此处,怜爱的情愫自胸腔中缓缓升起,他躬腰扶她起身。

  幽邃的黑暗,令人看不真切,手心摸到一头柔软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细细经受着摩擦,好似流云湍湍,又如绸缎缓摊。

  他手心触觉敏感,经不得撩拨,身前少女与他不大相熟,却又极受他欣赏的。

  唐明照感到不甚妥帖,男女界限繁多,他本不该伸手扶她,生出这许多肌肤触碰,但是手已经伸出去,又怎好摸了摸人家姑娘的头,再故作亲昵唤她起身。

  贴在少女发间的手掌顿了半刻,僵硬移开。他此刻急于找到一个适合他触碰又不过界的地方扶她起身,以消减心中升腾澎湃的尴尬。

  小心翼翼再次试探着伸手,指尖方一触到片柔软温凉,他鸦青眼睫连同指尖皆是狠狠一颤,狼狈的缩回了回去。

  时令入春多日,搅花弄草的气候多和煦恬淡,如此这般凛冽透凉的冷风早在隧道之外的阳春下销声匿迹。

  明明此刻手脚冰凉,那股潮热的药力却好似死灰复燃,在他四肢百骸卷土重来。

  他不想回忆自己方才的种种丑态。两人跻身于狭隘空间之中,他眼前朦胧一片,鼻尖似有芬香缭绕,竟难以自控朝她渐渐趋近,环腰垂首肆意冒犯。

  此举是为保三人声名,少女尊君重礼,刻意与他保持距离,却被他逼的节节缩退,直到退无可退,一头磕上柜内机关,才匆匆脱身。

  他神志不清时,便肆举詈行。现下明明药力褪尽,那冉冉芳香,温润触感仍随着意料之外的触碰,徐徐在他脑海复苏清晰。

  腰肢纤细有力,只手可握。耳垂未穿,光洁圆润,如滴露悬尖,肌肤微凉,冷玉沁人……

  多年君子圣贤的教养勉强逼退唇齿之间残留的柔软触觉。工笔画就的美丽双眸,不堪承受浓重自我谴责的情愫,弥漫出点点水意,在无光无色的黑暗中,淙淙流转。

继续阅读:第三章 寄愁(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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