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姜雾被迫坐上傅砚州的车。
她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心一点点往下沉。
直到车子稳稳停在那家餐厅门口,七年前,她跟傅砚州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这里连招牌都没有换过。
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她再也不是那个满怀期待,以为会有甜蜜恋爱发生的小女孩。
姜雾心里那道紧绷的防线,随着傅砚州汽车熄火的声音,彻底崩塌。
“你都知道了?”姜雾在店门口站着,没有勇气踏进去。
当年在A大读书时,她路过这里无数次。
自从傅砚州不告而别后,她连路过的勇气都没了,每次都绕路走。
“下车吧。”
傅砚州没直接回答。
姜雾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下车。
餐厅里一如既往地火爆,大多是附近的学生,说说笑笑的,脸上青春洋溢,旺盛年轻的荷尔蒙在空气中浮动。
一对对情侣,那种纯粹的欢喜几乎要溢出来。
姜雾看着羡慕,再也回不去当年了,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如果当年没有生下岁岁,现在应该已经在读研究生了吧?
傅砚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早不记得当年跟姜雾具体坐在哪个角落了。
时间过去太久,模糊得像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
“这里还记得吗?”他垂眸翻着菜单,抬眼问了句,“还有胃口吃东西?”
姜雾坐在他对面,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布。
这种被人故意逼近真相,却又不捅破的滋味,快要把她逼疯了。
“你觉得呢?”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叫住服务员,“麻烦来一杯大麦茶,谢谢。”
“等下。”
傅砚州突然开口叫住服务员,手指在菜单上点了几个菜,然后合上菜单递回去,动作干脆利落。
“我今晚带你来这儿,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傅砚州在等,等姜雾主动坦白。
事到如今,她还想瞒到什么时候?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姜雾别开脸,语气硬邦邦的,“现在是下班时间,老板的私人问话,我可以不回答。”
又是这样,遮遮掩掩,不肯说实话。
傅砚州扯扯嘴角,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别的什么。
“姜雾总是这么死犟。”
这次傅砚州终于很认真,上下打量着姜雾,最后目光停在她脸上。
“为什么之前从来不说,我们有过那么一段?你变化很大,大到你再出现,我几乎没认出来。”
傅砚州顿了顿,“所以,你是整容了?换了张脸,再来接近我?”
姜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悲哀的笑出声。
“为什么一定是我整容?就不能是你记性太差,或者……在你心里,我根本就无关紧要,所以记不住?”
傅砚州坦白得近乎残忍:“或许吧。”
姜雾觉得心里那点残存的温度瞬间凉透。
“所以呢?今晚带我来这儿是什么意思?故地重游,就为了揭穿我?”
傅砚州看着姜雾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峰微挑:“我只是很好奇,为什么还来找我?是当年的事情,觉得不甘心?”
姜雾嗤笑,眼底泛着红,却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那我倒要问问你,当年为什么没回来找我?”
傅砚州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冷白的手腕,想起当年姜雾拴在他手腕上的那根红绳。
“因为你那时候太年轻,我怕你太认真,我负责不了。”
这个理由,听得人骨头都发冷。
姜雾原以为自己会崩溃,会歇斯底里,可现在心里却平静得可怕,连一丝波澜都掀不起来了。
原来太认真也是一种错,还能成为男人不负责任的借口。
傅砚州缓了缓,“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你无缝衔接的速度倒是快,马上就找了新男朋友,还替人生了孩子。”
傅砚州说的无缝衔接,姜雾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样也好。
傅砚州从来没想过,她的女儿其实是他的,也省去不少的麻烦事。
最好,这个秘密能永远烂在肚子里。
“不然呢?难道守着回忆等你回来?”姜雾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微凉,像她此刻的心,“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翻篇吧,藏着秘密,太累了,我也能卸下担子了。”
姜雾这副轻描淡写想翻篇的样子,让傅砚州很意外。
他以为,姜雾至少会哭着诉苦,抱怨他当年睡了她就不告而别,埋怨他不负责任。
她反而急着翻篇,忽略。
“这样最好。”傅砚州颔首,态度冷淡得近乎无情,“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就当……弥补七年前的过失。”
谈的是赔偿,不是感情。
姜雾那点执拗了多年、迟迟走不出来的感情,到了傅砚州嘴里,竟然成了“过失”。
“我什么都不需要。”
姜雾扯了扯嘴角,自嘲,“大家都是出来玩的,没谁对不起谁。”
傅砚州蹙眉,“我记得,你是第一次,出来玩,第一次跟我就玩这么大?”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姜雾心里。
她笑得有点疯癫:“那又怎么样?我装的,行了吧?”
姜雾眼神鄙夷的抬脸:“傅总特意强调这个,是觉得自己很威风?占了个女人的第一次,也值得拿出去当谈资?分享感受吗。”
“我需要吗?这么没品的事,我做不出来。
姜雾恍然般点头,语气轻飘飘的扔刀子。
“哦,也对,你看我怎么忘了?傅总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哪会因为这点事引以为傲。”
傅砚州低下头,成熟的轮廓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你愿意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说完他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长指一推,把卡送到姜雾右手边。
“话是这么说,你费尽心机再靠近我,也辛苦了,这里的钱,够你买套房子了,就当我赔给你的,为之前的事情,画成一个句号。”
“赔给我什么,卖身钱吗”
姜雾看着桌上的银行卡,可怜又刺眼。
这还是第一次,她被傅砚州用钱砸,
姜雾猜傅砚州是为了彻底跟她撇清关系,傅家人催婚太紧,要把外面的草全部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