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瑶光缎快要保不住,紫箫露出焦急的神色,往羽惜所在位置走了几步,脸上立时便清晰感受到似刮伤般的灼热痛感,他心知羽惜早已在他自己周围布满了盘云丝,等闲是无法靠近的。
紫箫按捺住心中急躁,沉声对羽惜说道:“羽姑——抱歉,恕在下失礼……羽公子,还请高抬贵手。这瑶光缎……是我特意备给慕容家主的生辰贺礼,还请你高抬贵手——”
“那不正好?”羽惜露出锋芒内敛的笑,抬高声音打断了紫箫的话,“那慕容天南收的贵重礼物还少了吗?不差这一个瑶光缎啦!再说了,他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拿这瑶光缎干嘛?要不紫家主回头转告慕容家主一声,请他忍痛割爱一下,就把这瑶光缎让给我这小辈吧!毕竟我比他更需要这个瑶光缎嘛,嘿嘿~”
紫箫皱眉,面露难色。“羽公子,请不要让我为难。”
羽惜两眼微眯,道:“紫家主,您又不是不知道杨家和慕容家的恩怨。您是签了中立契约的,即便紫家和慕容家交好,规矩该怎么遵守,您应该比我懂得多。你要知道,如果紫家敢撕毁和杨家的中立契约,对你们可没好处呢!”紫箫咬牙,闭口不言。羽惜所言,确都为他的软肋所在。有那一纸契约在,表面上,他决计不敢做出任何益于慕容家,不利于杨家之事。
见紫箫没有反应,羽惜甚是得意,盘云丝交错之间,楠木箱被他劈成碎片,露出里面散发着霞光的瑶光缎。羽惜不禁露出欢喜的神色,伸出手眼看就要碰到那瑶光缎的边,忽然一阵凌厉剑光划过,直刺羽惜喉咙。
羽惜大惊,顾不得那瑶光缎,连忙朝后一跃,同时他双手飞快编织着盘云丝,在自己面前结成一张网,却仍然不敌慕容天南的剑锋,他的盘云丝瞬间被击溃,变作一团毫无韧性的细线,散在半空中。而羽惜自己被慕容天南这逼人的剑势击倒在地。
他刚撑起上半身,便看到太阿剑尖几乎贴着自己的鼻尖,慕容天南眼中带着骇人的杀气对着自己。羽惜顿时吓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盯着自己的汗珠一颗一颗地滴落在太阿剑尖上,发出脆耳的响声。
“哼,真是胆大,竟连我的东西也敢偷!”
羽惜万万没料到,慕容天南竟然会藏在紫家镖队最后的那辆马车里。他面色大变,不顾近在咫尺的剑尖,朝着紫箫怒吼:“好哇,紫箫!你居然联合慕容家来对付曦光!信不信等我回去就告诉三少爷,撕了你紫家和杨家签订的中立契约!”
紫箫还未开口,慕容天南先他一步冷然开口:“小家伙,是我指使紫家主的。此事与他无关。”
羽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慕容天南,强力压下内心恐惧,道:“呵,慕容家主还真是很会借用身份便利办事嘛!”
慕容天南左侧嘴角一勾,冷笑道:“比不过你的顺手牵羊。”
表面上羽惜嘴硬不服软,但他心知肚明自己断然不是慕容天南的对手。此时他被慕容天南制住,要想逃脱,难如登天。一想到自己就要落入慕容天南手中,难逃生天,他便自内而外地生出一种无法克制的恐惧感。
慕容天南冷若寒霜的声音从羽惜双耳贯穿而过:“抢我寿礼,伤我孩儿,加之三月前银家一事,曦光所作所为实在令我忍无可忍!今日便杀了你,以儆效尤!”他眼中寒芒闪过,剑尖朝前递出。
羽惜脸色苍白如死尸,嘴上仍旧不饶人:“拜托,干嘛还记恨银家的事?都是陈年旧事了,慕容家主何必这么怀旧——”他话音未落,却见慕容天南剑尖已然贴近自己心脏半寸处,下一次眨眼,便要刺破自己的心脏,他顿觉浑身没了力,只能闭眼等待近在咫尺的死亡。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带着淡淡香气的劲风从他脸庞刮过,同时一声巨大的兵刃交锋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开。他忍不住一睁眼,发现一道翠色刀光正横在自己面前,顺着刀身看上去,来救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华茜。
“茜……茜姐,我……我……”一看到华茜,羽惜不知心里是何滋味,究竟是为华茜及时赶到而欣喜,还是为自己偷溜出来而怕华茜指责。但这个中滋味混杂在一起,让羽惜顿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他只听到华茜对他说了几个字:“退后!”之后,她便再未和他多说一个字。
此时羽惜是坐在地上的,一听华茜的话,他连忙手脚并用地朝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见羽惜走远,华茜暂且抛去了顾忌,一招“奔月式”朝慕容天南肩膀斜斜削了过去。慕容天南不慌不忙,举起太阿挡下华茜攻势,剑身自下而上飞快划过刀身,加之剑上蕴含慕容天南大量内力,华茜一时挡不下来,干脆收了力,借着慕容天南剑上的推力朝后后退了一大步。
她一回头,发现羽惜还呆坐在那,眉毛倒竖,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羽惜一愣,却看到华茜刚说完这句话时,因分神与自己说话而被慕容天南砍中右肩,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发和肩上绣的那朵白色昙花。羽惜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手指紧紧捏着传送符咒,却迟迟没有用。
华茜忍着肩上疼痛,挡下慕容天南刺向腹部的一剑,这一挡,刀上传来的大力牵动她肩上的伤口,血似绽放的牡丹般喷了出来。但她似毫无所觉一般,用尽力气将慕容天南朝后推开,与此同时她刀锋一转,在地上划了一道刀痕,那刀痕飞速蔓延如长蛇般逼近慕容天南,带着阵阵天雷滚滚般的轰隆声,慕容天南不好硬挡,只得移动身形,躲开华茜的攻击。而如此一来,他和华茜之间便明显拉开了一段距离,让他一时难以靠近。
趁着慕容天南还未攻来的空档,华茜又一次回头对着羽惜,沉声道:“要我说几次才听得懂?回去!”
“可……可是,我不能丢下茜姐……”羽惜心知自己此番闯了大祸,浑身发抖不止。
华茜柳眉倒竖,声色俱厉:“你待在这,等着咱俩一起做慕容天南剑下亡魂?回去!”
羽惜浑身狠狠颤抖一下,他被华茜的气势所震慑,加之已然攻破了华茜“破竹式”的慕容天南正朝着华茜冲过来,他明白自己留下来只能拖累华茜,便咬紧牙关念动口诀,利用传送符咒离开了丝城。
羽惜刚被传送走,华茜的左臂便被慕容天南刺穿。华茜低声痛哼一声,抬脚欲将慕容天南踢开,却不防慕容天南抬起手,抓住了她的脚掌。华茜并不慌乱,上半身以她被抓住的那只脚为轴,旋转上身,强行将慕容天南刺穿自己手臂的剑拔出的同时,右手握着茜香刀,直接朝着慕容天南的小腿削去。华茜攻势不弱,慕容天南自是不愿硬生生抗下华茜这招“望月式”,只得松了手,剑身一转,挡下华茜攻击。
华茜乍然获得自由,她不顾身上伤口喷吐鲜血,连忙朝后退了一大步,拉开慕容天南和自己的距离。她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传送符咒,被慕容天南眼尖看到。慕容天南不禁大怒,提剑飞速奔近华茜,口中喝道:“想逃?只怕没那么容易!”
他以“蛟龙破海”须臾便逼近华茜,剑光搅碎了她几缕白发。华茜熟视无睹,口诀念毕,一道光芒闪过,将华茜带往了远处。
看着面前若柳絮般飘荡在半空中的白发,慕容天南目光变得冰冷。紫箫从他身后走近,看着那缕白发飘落在地,再也不动。他呼了一口气,对慕容天南道:“表叔,这下他们吃了教训,应是不会再这般乱来了。”慕容天南未答,将剑上血渍抹净,还剑入鞘。
紫箫叹了口气,道:“那华首领虽为女子,实力着实可怖。只怕适才,她并未使出全力。得亏一开始一切皆如阿逝所料,不然恐还真不易与……”
慕容天南面无表情,道:“我自然知道她非等闲,但既然她敢伤了峰儿,我自然要她们付出对等代价。”
紫箫点头道:“如此,便也算是替阿峰出了一口气。表叔,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慕容天南并无异议,“嗯”了一声,转身同紫箫一起朝金陵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