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万千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而裴易轩，一个人坐在没开灯的房间，任由黑暗蔓延。
这是他人生中过得最冷清的一个除夕夜。
母亲因为情绪崩溃什么也不想做，父亲为了公司还在外奔波，而佣人们下午放了假，都离开了。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和母亲，各自待在房间，看着远处的灯光，想象他们的热闹。
他不知道为什么裴氏会突然变成这样。
难道就是因为他当时泼了那一杯咖啡？
还是怪裴氏自己倒霉，新项目起步，而招标的负责人却因为非法吸收资金被抓了，所以项目被迫停掉。
总之灾难一夜之间来临，快的让裴易轩喘不过气。
还有关于唐雪。
他和她在一起六年，却没想过她五年前还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怀了孩子。
这让他不断地去猜，是不是这五年，她也曾背叛过他，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他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好恶心。
而他还为了维护她，想要泼唐宁咖啡，最终酿成大祸。
要是当初，没有放弃唐宁，而选择和唐雪在一起就好了。
一旦这个念头在裴易轩脑中出现，他就开始了疯狂的悔恨。
他掏出手机，找到唐宁的电话号码，一直盯着看。
心里的悔意想一滴墨水落入一汪清水中一般，瞬间蔓延。
他盯着电话，发愣了很久，手指颤颤巍巍按下，又松口，又按下，再松开。
过了好久，他内心无比挣扎，还是抵不过那执念，最终没忍住拨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中被放大。
每一声都像从裴易轩内心深处发出的一般。
大概过了快要一分钟，电话音已经要结束了的时候。
他以为她不会接了。
电话里突然出来一声“喂。”
裴易轩浑身血液像凝固了一般，声音有些干涩。
“喂……？”
唐宁的声音冰冷的问：“有事？”
裴易轩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他张了张嘴，总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但又忍不住想说点什么。
他好像看见了唐宁那双漂亮而清澈的双眼冷冷的凝视着自己，让他一颗心都备受煎熬。
而他憋了半天，最终只干巴巴的说出一句：“我想跟你说，新年快乐。”
唐宁确实没想到裴易轩要说的是这个。
因为从她回国以来，但凡是他们这些相识的旧人找她，就没有好事的。
所以即使裴易轩只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唐宁也总觉得他的电话肯定不止这么简单。
她问：“你就是想说这个？”
裴易轩沉默了一下，“就这个。”
他好像，说不出对不起。
唐宁有些怔住。
居然没了？
她也沉默了两秒。
在这喜庆欢乐的日子里，也没想多说什么。
她淡漠的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裴易轩握着手机的手一下抓紧了。
实在没有想到还能得到她的一句回复。
他克制住情绪，尽量平淡的道：“谢谢。”
唐宁道：“没事，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
“好。”裴易轩回答。
而就在电话挂断的前一秒，他那些情绪压抑不住瞬间喷涌而出，他声音沉闷的说：“对不起。”
但电话那头嘟的一声，已经挂断了。
裴易轩看着挂断的电话，心里的情绪越发压抑。
他欠唐宁的，永远还不清。
所以当他想为从前做的事对她说一句对不起，也说不出，因为他没有资格，他不配。
也许，只有当他想法设法把那些罪赎清了，才配给唐宁道歉吧。
裴易轩收起手机，重新看着窗外面的灯火阑珊。
他的眼睛比之刚刚，像是更清晰的看见了什么。
好像，是他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