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难过,也只有这一次
一片西瓜2025-06-12 11:013,125

深秋的风已经变的冷冽,枯树上的枝叶被一阵风挂落,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清冷的让人无法招架。

一阵风声,宓曦踏脚踩在了一片落叶上,站在屋顶,清冷的眸淡淡的落在前方乌黑挺拔的身影。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味,那堪比神魔般的脸僵硬的没有任何表情,抬起手,灌了自己半壶酒,强大如斯的人,此时却隐隐露出些许的脆弱,就连她在他身后都没有发觉。

思虑了片刻,宓曦走到了他的身边,听见声音,卫傲魔瞳骤然睁开,魔息肆虐,宓曦却丝毫不在意,劈手夺下了他手里的酒瓶,摇晃了一下,皱眉道:“喝了不少。”

她的气息清冷而猛烈,硬生生与他的魔息对抗,看清她的脸,卫傲沉默了一会,收回了内息,沉声道:“还给本殿。”

“还?”宓曦唇边溢出几分森冷的弧度,在卫傲的视线下仰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松开了手,任由酒壶从他的面前摔成碎片,“是这样还吗?”

仅剩下的酒水溅在周围,在月光下绽着点点寒芒,空气仿佛忽然静止,卫傲魔瞳阴沉的盯着碎片,眸色微凛,面上涌出翻腾的冷怒,森然道:“你可知你还在本殿的手里。”

“我当然知道,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另一些事。”宓曦幽幽的看着他,右手把玩着左手手腕,语调拖着一层诡异。

卫傲眉间蹙起,宓曦勾了勾唇,就像是解答他的疑惑一般,冷声道:“比如,我根本不是你的妻,而是你用来钳制前任皇帝的人质!”

凉薄的话音落下,不等卫傲反应,骤然一股冷冽伴随着杀气毫不客气的刺向他,卫傲瞳孔一沉,抬手钳制了她的手腕,下一瞬,一枚飞镖带着寒光插进了他的肩膀。

含着酒味的血液滴在瓦片上,卫傲垂眸看了一眼肩膀上插着的回旋飞镖,飞镖毫不犹疑的插在他的皮肉,只差分毫便会戳入他的命门,飞镖下的血浸湿了衣袍,也冷了他的心。

魔瞳克制的扫向了她,冷醇霸凛的声音含着几分难以察觉的痛意,缓缓道:“你当真,想要本殿的命。”

即便她忤逆他,即便他再恼怒,也始终保留着底线,不曾舍得伤她一分。

然而她,一出手便对准自己内息命门,干脆利落,直指他的性命!

在她的心里,她便当真对他没有半分的情意,更不曾有一丝的心疼。

任由自己的手被他钳制,宓曦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性命危在旦夕的慌乱,毫不在意道:“这只是你欺骗我的代价。”

若是死了,是他技不如她;若他活了,便算两清。

这句毫无感情的回答落在耳里,若有似无的拉着他的心不肯放下,卫傲只觉心中沉甸甸似有万斤重,嗤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罢了,生养本殿之人都不曾对本殿有过心疼,又岂能指望他人。”

低沉的声音不似她醒来所见的骄傲,宓曦目光落在自己被松开的胳膊上,眸光闪了闪,弯下身无视他的视线坐在他的身侧,淡淡道:“有心事?”

“本殿..”对上一双清明的双眸,那一句反驳到了唇边怎么也吐不出,就在迟疑间,一阵清香扑向了鼻尖,乌黑的发吹拂到脸上,宓曦狠狠拔出了他肩上的飞镖,骤然的疼痛让卫傲忍不住闷哼,魔瞳之中溢出几分收敛的怒,却见做完这一切的女人拾起他的衣摆将飞镖擦拭干净,忽然道:“我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五岁手刃最后一个同伴,那以后这世间再无人会疼惜我的伤,疼惜我的命。所以心疼,不过无用的东西。”

轻飘飘的声音砸在空中,飞镖的尖锐划破了宓曦的指尖,血珠掉在了瓦片上。

“你...”卫傲魔瞳一凛,想辩驳什么,也想问她为何说这些,但喉咙的干涩让他无法张口。他震惊于宓曦话里的信息,惊疑之下,心口的沉默也随之而起。

儿时,她应当在宓家,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心智也只是一个傻子,那时她最爱跟在他的身后,但自己嫌恶她的痴傻,任由卫翎将她推入冰冷河水,甚至一刀划了她的脸,毁了她的前半生。

手刃最后一个同伴,指的是她记忆中被推入河水毁灭的那个自己?

心脏仿佛被什么牢牢抓住,卫傲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缝隙——心疼,并不像她说的那般是个无用的东西。

“我已说了我的秘密,那么你,是不是该用秘密相还?”等待些许,宓曦却只等来沉默,把玩飞镖的手猛地顿住,眸光沉沉的看着卫傲,隐约含着怒气。

冷峻面容浮出的沉默歉疚骤然崩坏,卫傲魔瞳划过不悦,他还从不曾被人用这样直接的质问和命令口吻对待,对上她的眼,眼底对他的秘密的侵略探寻丝毫不加掩饰。额头浮出折痕,心绪放下,魔魅的声音斟酌着发出,透着不解,“自说自话的秘密,便可换来对方等同的秘密?”

“在我的理解里,这样才是公平。”平稳的声音没有夹杂任何感情,宓曦偏头看他,微风吹过她的脸,隐约的月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目光坦然又理所应当,这番相逼直接触及了他的高高在上,仿佛自己被她主导,没有丝毫辩驳拒绝的权利。

浓墨一般的眸子深深盯着宓曦的脸,良久,卫傲阖上眼眸,眸中的怒火被克制压下,再睁开眼,唇角却扬起了弧度,“对你,本殿竟也无法拒绝。”

“你想知道什么。”卫傲身上的魔息戾气刹那间全都消散,魔瞳静静的看着宓曦,前所未有的轻松。

宓曦踢开了脚边酒壶碎片,支起手撑着下巴,唇角扬起一抹弧度,“你的心事。”

能让这样强大的人痛苦到喝酒,能让她动手就能杀了他的脆弱感,这一切的来源。

她的话落下,卫傲的神色僵了僵,随后眸子划过了一抹愉悦。

原来从头到尾,她做了这么多,说了这么多,原来都只是为了想知道他的心事。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开始关心他?

从破宫开始一直压在胸口的沉闷在此刻似乎散了不少,卫傲从屋顶站了起来,注视着眼前的房屋,挺拔的身影投射下一道黑影,就像守卫江山的魔王。

宓曦抬起头,注视着他沾血却不显的黑袍,一丝似曾相识的画面闪过眼前,犹疑间,魔魅低醇的声音缓缓响起,“本殿从出生起就被所有人赋予希望,希望本殿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帝王,带领南盛走向盛世。但在他们眼里,本殿也只是储君,一个能延续他们的心愿,他们权利的牺牲品,而不是他们会心疼,会呵护的儿子。”

寒风渐渐吹出了凄惨的嚎叫,卫傲默不作声的侧过身,替她挡下了风,神思冷冽,继续道:“本殿六岁那年,谆谆教导本殿要以江山为重的父皇为了苗疆来的云妃荒废政事;教导本殿宽和容人的母后为了争宠一把火烧了念夕宫草菅人命;耳提面命本殿社稷为重皇嗣为大的太傅亲手将火把交到本殿手里,让本殿烧死自己的亲弟弟;而这些,本殿都承受了。”

“天降大雨,救下了卫瑾,但却没有救下那些跌入黑暗的心思。云妃死后,母后入座佛堂,本殿被迁移皇城入主东宫。世人都只敬母后为社稷吃斋念佛,端庄大气,父皇三请皇后,情真意切。可是谁又知道母后吃斋念佛是被情势所逼,父皇三去坤宁宫是为悼念云妃,求母后交出云妃遗体。而本殿,承受父皇恨意,远离皇城孤身长大,父母高堂尚在,却犹如一个孤儿。”

颀长的身子忽然弯下,神魔般冷峻的脸透着阴沉,带着老茧的手缓缓伸向宓曦,握住了她的一缕秀发,眸色比夜还深,“多年心智磨练,最终却连深爱的女人都无法得到。当年差点被本殿烧死的弟弟蛰伏装病十年,一朝起势便要夺走本殿的爱人,夺走本殿的江山,本殿,又怎么能让他得逞!”

“如今本殿挥军攻破城门,逼走父皇,背叛忠义,本以为可以得来想要的一切,最终却只看到母后狰狞的面孔,动荡的朝堂以及依旧被丢弃一边的自己。”

魔魅冷醇的声线冰冷入骨,魔瞳里的嗤笑刺入宓曦的眼底,掌心一动,宓曦听着他的话,隐隐约约的思绪弥漫心头,宓曦却什么也抓不住。

抬起头,宓曦面色依旧没有任何波动,目光落在他微肿的脸上,轻轻问道:“难过吗?”

被敬重的父皇抛弃在东宫,被深爱的母后利用责打,他为江山而生,却没有任何人对他有着超过江山的疼惜,爱而不得,孤独的成长,按照既定的轨迹行事,这样的他,难过吗?

卫傲一怔,随后唇角扬起轻蔑的弧度,看着她,脸上含着克制,声线霸凛,“为何难过?”

寒风吹在卫傲沾血的衣袍上,宓曦静静地看着他,从他黑色的瞳孔下望见了曾经自己儿时挣扎的影子,忽然伸出手,指腹柔柔的按下他的唇角,低声道:“你难过。”

这一声砸到了他的心底,眼眶不知不觉泛出红色,卫傲想偏头,却又舍不得嘴角贴上的温暖,手轻轻抓住了她的手,凝眸道:“难过,也只有这一次!”

继续阅读:第276章 你不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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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邪妃请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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