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凝固,笑僵在脸上,澹台炎一双妖眸一瞬间诡谲多变,死死地盯着宓曦坦然的脸,一时间心思浮沉,声线幽凉的重复了一遍宓曦的问话:“本宫,是谁?”
听出他语气里的僵硬,宓曦握紧了他冰凉的手,迎上了他的目光,狠了狠心,指腹按在了他的心口,一字一句问道:“是卫瑾,还是澹台炎。”
“本宫是谁,你不知?”澹台炎眸内阴云笼聚,隽秀的手反握住了宓曦的手,如玉的指节微微泛白,渐轻的呼吸显示着他一直压抑的慌乱。
她知道了?知道了他的秘密,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狭长的眼尾快速的扫了一眼宓曦的脸,澹台炎妖异的脸透出隐忍与忐忑。在她松口答应和他在一起之前,他与卫瑾的不同是他用来让宓曦愧疚的筹码,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说她爱他。那时起,他昧心的承认了他就是卫瑾,因为他不确定,她的心里是他澹台炎还是卫瑾。
薄唇冰冷的抿着,澹台炎松开她的手,指腹落在她的下巴,紧紧捏住,低低问道:“你爱的是澹台炎,还是卫瑾。”
“我先提出的问题。”宓曦盯着下巴上的手,脸上浮出几分薄怒,她虽功力比不上他,但并不意味着他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特别表现出这样高高在上态度的人,是她决心携手一生的人!
“你不敢回。”瞥见她嘴角的伤口,澹台炎瞳孔猛地一缩,手指微颤,松开了手,溢出的声线透着狂怒,眸底卷起几不可控的阴鸷。
眼见他脸上划过失落,瞬间的苍白仿佛千万年间被人丢弃,宓曦心口一疼,伸出手轻轻捧住了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缓缓道:“不管你是澹台炎,还是卫瑾,我只知道我爱的是你。但是,我希望我们之间是坦诚的,我爱你,爱的是全部的你,你懂吗?”
澹台炎是卫瑾,卫瑾是澹台炎,他们是一个人的两个人格,想要治愈,他们必须接受对方。
静静地看着她,澹台炎狭长眸中起伏的暴风雨渐渐平息下来,妖异的脸划过几分挣扎,他怎能不知她的意思?
她如此聪慧,必然猜到他们的关系,他告诉每个人他们是不同的魂魄,但事实他自己清楚。
“你可知你那句爱本宫,对本宫来说有多重要。”诡谲的双眼此时一片柔波,澹台炎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但他却不能顺下她的意思。
他不是不想告诉她真相,但是他实在无法劝说自己那个懦弱的卫瑾和他是同一个人。
这种困局,还是交给那个软弱的人面对吧!
薄凉的唇忽的贴上了宓曦的唇瓣,澹台炎留恋了一会,低低道:“本宫不承认!”
一丝不好的感觉从宓曦的心头闪过,还没问什么,下一瞬,澹台炎已经无力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扶住了晕厥过去的澹台炎,宓曦脸上一急,刚要找大夫,只见那妖孽缓缓睁开了眼,眸中淡漠孤绝。
“那位便是禁卫军左统领,你找他何事?”屋外,青鸾绕过青松看向方才在青松身后发问的王力,脸上神色有些难看。
王力作为殿下从宓家带来的人,无论出了任何事都应当先与殿下商量,绝不是私自寻找禁卫军寻求帮助。
“青鸾姑娘,王力并非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鹊儿失踪,阿娘担心不已,被逼无奈才想找禁卫军帮忙。”王力听出青鸾语气里的不悦,连忙解释,他被晾在一边很久,已经有些尴尬。
听了他的话,青鸾倒有些诧异,问道:“喜鹊还没找到?”
“对!”王力连忙点头,脸上浮出愧疚之色,“东城少城主身边找不到鹊儿,问遍了宫人,就是无人知道鹊儿的下落。鹊儿从小没离开过我们身边,她一个人根本无法生活,小的只想看她生活的可好。但鹊儿背叛小姐,小姐不计较已经是天大的福泽。为了找到鹊儿,小姐给了银钱,还给了便利,但就这样还是找不到,我实在没脸去求小姐,只能自寻帮助!”
“左统领,小人不敢奢求您替小的找到妹妹,只期望您能给个方便,放小的进披香宫,和那位东城少主见一面!”王力说罢就跪在了左岭的面前,双手趴在地上使劲磕着头。
左岭眉心一皱,星目划过冷冽,“你是如何得知东城少主住在何处?”
西凉皇子与东城少主撞个正着,西凉与东城使者同时出现在南盛,让陛下很是难做。加上东城少主云纱蓄意挑衅,差点杀了朝阳公主,因此被陛下暂时安置在兰贵妃生前的披香宫,那里与西凉皇子公主的居住地最远。
但这件事,一直秘密进行,除了陛下,禁卫军以及暗影,少有人知。
“小人寻找喜鹊时偶然看见东城少城主在披香宫,所以...小人不知是秘密,无心的,请大人恕罪!”王力被左岭问的惊了一惊,连忙解释,额头磕的一片血红。
“你这么凶干什么,看把人吓的。人来求你帮个忙,就跟要你的命一样!”青松瞅着左岭就来气,伸手就把王力从地上拖了起来,“来来,看头磕的,一地的血!”
“我说你这到底能不能帮忙?不能帮老子带他悄悄去!”青松扯着嗓子咧咧,左岭眼皮突突的跳,眼中冒着怒火,冷声道:“此事我无权决定,既你是朝阳公主的人,便请朝阳公主上奏陛下。”
“屋外,在吵些什么?”静默的卫瑾呆了一会,双眼看着面前的宓曦,孤绝的脸划过几分诧异,理解了一下此时的状况,淡淡的开口,率先打破了僵局。
宓曦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蹭蹭而出的怒火,额头无力的靠在了卫瑾的怀里,显然没有什么力气回答,看了一眼窗外,摇了摇头,她此时哪有心思去管屋外。
嗅着淡淡的药香,宓曦轻轻道:“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愿面对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