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渐越深,直到床榻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宓曦方才起身,胳膊被一只隽美的手无意识的拉着,宓曦垂眸,搭在胳膊上的毛巾掉了下去,落在那只手上,那只手被毛巾一沾惊的收了回去。
捡起湿哒哒的毛巾,宓曦凑上前看着睡着的澹台炎,那张邪魅的眼此时静静闭着,安静的如同一个纯净的婴儿。
指腹下意识的移到他的眉间,轻轻抚平了他皱着的眉心,指尖微微一顿,宓曦眼底划过一抹困顿,最终敛起气站了起来。
一抹睡意涌了上来,宓曦偏头对床上旖旎春色望了一眼,脸颊微红,抿了抿唇。
看来今夜她这张床与她无缘。
“吱呀”
缓缓推开房门,宓曦刚刚转身,却见青鸾直直的跪在地上,神色冷然。
“小姐,她从回来就一直跪在这,问她什么也不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喜鹊见她出来连忙走了上去,懊恼的接过她手里的水盆,嫌弃的看着青鸾,朝宓曦迷惑的问道。
宓曦沉沉的看着青鸾,没有回答喜鹊的话,转过头将毛巾一起交给喜鹊,沉声道:“帮我把水盆倒了,再去御膳房煮几碗白粥。”
“是。”将毛巾准确的接在水盆里,喜鹊瞧着宓曦脸色很苍白,不喜的噘嘴,瞪了一眼青鸾,转过身走了。
夜色的风声呼呼的叫,宓曦迈着步走到青鸾的面前,月光透过她的身子将一层轻薄的影子照在青鸾的身上,听见声音,青鸾缓缓抬了头,“殿下。”
“起来。”森冷的声音从宓曦的口中缓缓响起,静谧的眸子沉沉的对她看着,宓曦的脸上浮现一层不悦。
“奴婢失职将殿下害至如此,愿承罪责。”青鸾闻言没有起身,反而低下了头,细碎的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不添表情的声音在夜色中重重响起。
“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宓曦站在青鸾的面前,静静的看着她咬死的唇,面色一冷,一股白烟缓缓散开。
“啪嗒。”
一滴眼泪从青鸾的脸上砸到了地面,寒风骤停,声音清楚的传在两人的耳里。
“对不起。”青鸾双手紧紧握紧,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抽泣中,在黑暗的阴影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青鸾诧异的抬头,宓曦清冷的脸隐含着情绪,青鸾一怔,唇角抿起,手掌微微抬起,最终握住了伸来的手,站了起来。
“殿下,奴婢从未被抓,更从未提审过大少爷。”任由眼泪砸下,青鸾的声音沙哑的响起,语调透着恳切。
这时候还想着那件事,宓曦摇了摇头,伸出手拂去了她脸上的泪,唇角轻轻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轻声道:“我知道。”
那不过是端王借青鸾打压她的借口,至于宓旭晅,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与人无尤。
“香姨娘葬在哪里?”待青鸾情绪恢复,宓曦松开了手,缓缓问道。
“在后山。”脸颊上的温暖忽然消失,青鸾呆了一会,忽然转过身给宓曦让开了路,低着头道:“奴婢带您去后山,少爷也在。”
狂风刮过,天空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宓曦对青鸾看了一眼,唇边绽开一抹极淡的笑,点了点头。
随着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床榻上原本睡着的男人睫毛一颤,妖美的眸忽而睁开。
邪肆脸没有波澜,妖美的眸没有诡谲也没有阴云,只淡淡的看着橙色的床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墨风悄然从窗户跃到殿内,一回头就看到这样的一幕,惊得倒吸了口气。
东主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失魂落魄的像是被城西那家被人抛弃的相公。
“墨风。”幽凉的声音忽然在空中响起,墨风身子一抖,换上一张笑脸转过身,恭敬的低着头等待下文。
“若是。”幽凉的声音响了一半忽然停下,狭长凤眼变得有些古怪,想了一会,平静的黑眸赫然卷起层层黑雾,妖异的视线看向墨风,淡淡的接着道:“若是本宫牺牲色相勾引于你,你会如何?”
“噼里啪啦”
闪电伴随着雷鸣响爆在墨风的脑里,膝盖一软,墨风猛地跪下,双手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衣服,结巴道:“东,东主,属下,属下没有那种癖好!真的!”
气温忽然变冷,一层冷压沉沉的压到了墨风的身上,墨风闭着眼汗涔涔的低着头,澹台炎邪肆的眸嫌弃的看着他,皱眉道:“不是你。”
“那是?”墨风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下意识的问,话刚出口,又连忙捂住了嘴,小心的看着澹台炎。
然而澹台炎好似没听到他的问话,直愣愣的看着床幔,邪魅的脸上满是不解,“当真是本宫姿色不足?脱光了都无法引你半分沉沦?”
“东,东主?”墨风扬起的声音几乎破音,原本弯着的身子嗖的一下直了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澹台炎。
脱,脱光了?这里是宓曦的寝殿,所以,东主这意思是,他刚才脱光勾引宓曦去了?而且,还没得逞?
“你怎么还在这?”忽然听见刺耳的声音,澹台炎阴沉沉的声音参杂着显而易见的幽冷,像是看一个死人,瞅着那双看着自己的眸子翻腾着滚滚乌云,墨风猛地打了个激灵,也不敢再逗留,连忙拎着自己的衣襟悄声跑到了窗边,一只腿迈了上去,就在离开之前,实在见不得澹台炎如此模样,咬了咬牙,张口道:“实在拿不下,营造幻像也行,只要她误以为发生,这事就完了!”
“幻像。”猛地掀手狠狠关上了窗户,墨风惊愕的惨叫声伴随着沉闷的掉落声淹没在雨声里,澹台炎幽幽的重复着墨风的话,视线微转,落在宓曦挂着他紫色衣袍的沉香衣架上,眸底诡云翻腾幽转,尔后恍然大悟一般退散,眼尾上挑一抹幽深的弧度,嘴角划开一抹极美的笑,“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