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歌一分神,那人招式再次变得凌厉,虎虎攻向齐歌的要害处。
——怎么会跟江心那么像?无论五官,还是身材,都跟江心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一样。
齐歌还在困惑,一不留神,被那人的掌风从脸颊边划过,只觉一阵刺痛,上面已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难道江心的武功恢复了?似乎不太可能,天天让江心准时服药,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江心武功恢复,离开玄龙教,不可能出这么大的纰漏。
再一细看那人,的确不是江心,只是长得与江心极度相似而已。
他心神一时有些恍惚,江心长得像莫离,而这人长得像江心,这世上的事情,为何如此巧合?
那人招招凶狠,追求速战速决,无奈实力不济,打了半天,也伤不到齐歌分毫。
如果齐歌真的要对付他,恐怕此人早已横尸当场了。
这时,被惊动的玄龙教卫兵才姗姗来迟地赶到,个个长矛弯刀,潮水般向廊道包围过来。
那人见势不妙,便使了个虚招,趁齐歌不备,转身要逃。
齐歌怎么会这么轻易让他逃掉,走到那人掉落在地上的兵器前,将兵器用脚盘起,然后轻轻一踢,那兵器便向那人闪电般飞去。
当然齐歌不会伤他,只是用了巧劲,让兵器的刀柄撞向那人的脚踝,不过即便如此,那人还是只觉脚筋一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
赶来的玄龙教卫兵便刀剑齐下,架在那刺客的脖子前,将他就此擒下。
那人被卫兵押起来,依然满脸桀骜,目光如刀地怒视着齐歌。
齐歌便走到他的跟前,细细地打量着他的面容,觉得他既像江心又像莫离,神色之间甚至比江心更像莫离。
齐歌命卫兵把那人押去地牢,严加看管,正教的人竟然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闯进玄龙教对教主进行行刺,这件来自然要严肃对付。他决定忙完手上的事务,自己亲自审问。
一队卫兵便把那刺客押走了,齐歌目送他们走远,那人的背影,怎么看也怎么像莫离。
齐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又在瞎想了,莫离已经死了,这人怎么可能是莫离呢?
玄龙教的地牢,阴暗潮湿,可怕如鬼域,只要是被关押进这里的囚犯,除了等死,没有别的希望。
齐歌走进地牢,便听到行刑时皮鞭抽到在皮肉上的钝响。这里每天都充斥着这种声音,还有囚犯们凄惨的嚎叫。
狱卒们在对那个刺客进行鞭刑,那刺客被剥光了衣服绑在刑架上,已经被折磨了半天,人虽然已经昏死过去了,可狱卒们还在继续用皮鞭抽打他的身体,那具布满鞭痕血肉淋漓的身体,已经很难跟人的身体联系在一起了。
齐歌见此一幕,艴然大怒,一把抓住那个行刑的狱卒的手腕喝问:“谁让你们对他动刑的?”
那狱卒见教主动怒,吓得变色道:“他是正教的刺客,又对教主您行刺,所以我们……”
齐歌从狱卒手上抢过皮鞭,对地牢每个参与行刑的狱卒一顿狂抽,打得他们哀叫连天,满地打滚。
齐歌怒气稍解,沉声喝道:“狗奴才,还不快滚!”
那些狱卒闻言,如奉纶音,赶忙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地跑出刑房。
齐歌走到那刺客的跟前,见那刺客已被打得奄奄一息,所幸意识还在,不过再晚一时半刻,那就很难说了。
那刺客赤裸的身体,横横竖竖都是惨不忍睹的鞭痛,身上没有一处地方是完整的,被折磨成这样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齐歌越看越心疼,仿佛那些鞭痕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他伸手去轻抚那个刺客,不小心触在那些伤口上,那刺客受痛,便陡然醒了过来。
凌乱的头发披散在眼睛前,但透过头发怒射出来的目光,依然让人感到一股寒意。
那刺客咬牙道:“齐歌,我杀你不死,算你命大!”
齐歌见他醒了,却显得甚是高兴,婉声问道:“哦,你为何要杀我?”
那刺客道:“你把我哥哥掳到玄龙教,至今未归,我为何不能杀你?”
齐歌诧道:“你哥哥?你且说说你哥哥是何人?”
那刺客睨了一眼齐歌道:“我哥哥是江心,你敢说他不在你们玄龙教吗?”
齐歌一听恍然,难怪此人与江心那么想像,原来是兄弟,但他从没听江心说过有这么一位弟弟呢,是江心故意瞒他吗?
齐歌道:“江心是在玄龙教,你觉得你一个人闯进玄龙教,可以救他?”
江心弟弟道:“只要能救哥哥,我的命算什么?”
齐歌心忖,此人武功虽然不怎么样,但跟江心的感情却没得说,宁愿拼着自己的性命,只身闯进玄龙教救自己的哥哥,这种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他恍惚在这个江心弟弟的身子,看到一个人的影子,是啊,这人不但外貌跟莫离很像,连性格跟莫离都像到十足。
难不成是莫离见他思念太切,冥冥中派来此人,安慰自己的相思之苦?
齐歌怔怔地看着刺客,心里想着莫离,一时竟心潮翻涌,分外激动。
江心弟弟当然看不出齐歌此刻的内心想法,冷声道:“齐歌,要杀要剐,快给爷一个痛快,别在这里磨磨叽叽的。”
齐歌笑道:“我不会杀的你,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江心弟弟惑然道:“你说什么?”
齐歌道:“我等下就让人安排你去别的地方住,你也别多想了,好好待在山上吧,如果你想见你的哥哥的话。”
江心弟弟惑然看着齐歌,不知齐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齐歌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心弟弟想了一下,道:“我叫江月。”
齐歌道:“好,江月,你放心吧,以后没人敢用皮鞭打你了。”
他又怜惜地看了一眼满身伤痕的江月,想去安抚江月,又怕弄痛了他。
齐歌离开地牢,脑中依然一刻不停地想着江月,因为想着江月,就感觉莫离回到了他身边一样。
齐歌去找江心,江心一见齐歌就笑脸相迎道:“你好几天没过来了,是不是很忙啊?”
江心还不知道弟弟江月已经被齐歌关在玄龙教了。
齐歌踌躇片刻,说道:“江心,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江月?”
江心一愕道:“哦,是的,你怎么会知道?”
齐歌道:“他为了救你,自己跑到山上来,已经被我们扣押下来了。”
江心脸色微变:“你们……他还是个孩子,也不能对玄龙教构成威胁,齐歌,算我求你,你能不能把他放了?”
齐歌道:“我……我不能答应你。”
江心道:“我答应能永远留在你身边,还不行吗?”
齐歌见江心目中噙泪,心中一痛道:“不是这个原因。”
江心摇着齐歌的手道:“那是什么原因呢?江月还小,你就放了他吧。”
齐歌道:“江心,原谅我,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江心泪线划过娇靥,说道:“我想知道为什么。”
齐歌蹙眉道:“因为他……太像莫离,我看到他,就会想起莫离,江心你明白吗?”
江心痛声道:“齐歌,你还是没有忘记莫离,即便跟我在一起,你还是没有忘记他,是吗?”
齐歌不语,不语就代表默认。
江心道:“这么说,这一直以来,你都只是把我当成莫离的替身,我说得对吗?”
齐歌道:“随你怎么想吧,我今天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并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
这是他们相处这么久以来,发生的第一次争吵。
江心听到这些话从齐歌嘴里说出来,心都凉了。他当然知道莫离在他心里的地位,总是希望用时间可以慢慢改变齐歌,但现在看来他要失望了,无论他怎么做,他永远无法取代莫离在齐歌心中的位置。
江心别过脸去,心中一片酸楚。
只听齐歌又道:“今天开始,你就搬到后山去做吧,这里,我会安排你弟弟住进来。”
江心一听,泪水已决堤,但依然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冷冷道:“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齐歌似乎心中有愧,连正眼看一下江心的勇气都没有,说完话,就迳直走出了江心的房间。
他一直假装冷漠,直到江心的房间,才整个人崩溃下来,脸上的冷漠都变成了钻心的痛悔。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为成这样,能狠下来心对江心说出这样伤害的话。当他把这些话说完,他知道他同时也失去了江心。
为了一个跟莫离想像的人,真的值得吗?而且这个人,还是江心的弟弟?
他不知道,但他稀里糊涂,鬼迷心窍似的去做了,丝毫不顾及江心的感受,丝毫没考虑这对于江心有多少残忍。
或许,对一个人思念成狂,真的可以把一个人改变,变得不近人情,变得残忍冷漠,就像此时的齐歌。
明知是错,他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