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岁月,没有一天的平静日子,即使是暂时的平静,也是为了酝酿下一场更大的动乱。
这段日子,正教对玄龙教的攻袭,明显地减少了。对于这种奇怪的现象,齐歌感到大惑不解,他担心这会不会是正教的什么阴谋诡计。
所以他派人下山去打探,搞清楚原因。
他现在已经是玄龙教的新教主,对玄龙教的兴亡,责无旁贷。
细作很快带回来情报,原来这段日子正教停止攻袭玄龙教,是因为正教接二连三发现怪事,已经有五六个武林高手莫名其妙地死亡。
一时间人人自危,担心死亡的魔爪会伸到自己头上。
这种情形之下,正教哪里还会有心情来攻袭玄龙教?
虽然还暂时还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但因为之前这些武林高手都曾参与过攻袭玄龙教,所以有人推测,他们的死跟玄龙教有关。
于是越传越玄,说玄龙教派了一名绝世高手下山,专门暗杀正教的武林高手。
作为武林盟主的江门,看到这种人心波动的局面,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决定召开一次武林大会,商讨对策。到时会邀请各门各派的武林高手前来,以壮声威。
齐歌听到这个消息,高兴得不得了,心想到时只要混匿在这些人中,就有机会查出当年杀死莫离的凶手是谁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一线希望了,齐歌心里,恨不得那个武林大会的日子,早一点到来。
终于,在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三天,齐歌便迫不及待地带着邱谷子和几位随从下山而来。
这一次,他去的是江门,那个他从小就生活在那里的地方。那里曾经有他的师傅,他的师兄弟,他曾经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是江门的弟子。
可是,后来师傅竟然因为一点小事,就狠心地将自己的四肢全废了,还被逐出了师门,那一刻,他连死的心都有了。
现在,再次回到那个江门,一切都变了,师傅不再是他的师傅, 师兄弟不再是他的师兄弟,他也不再是江门的弟子,而是与江门势不两立的玄龙教教主。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人在强大的命运面前,只能乖乖地屈服。
离江门越近,眼前的光景就越熟悉。这天,他们已走到白龙江前,只要渡过此江,江门便近在咫尺了。
岸边有渡船,他们便登上船去。他们都是商旅打扮,没人认得出他们是玄龙教的人。
船上已有十来个人,他们头戴斗笠,齐歌想看清楚他们的脸,但被帽沿遮住了。齐歌也没有多想,大家各自坐着,安静地等候艄公开船。
这时,岸上又上来两个武夫打扮的壮汉,他们似乎赶了很长时间的路,汗流浃背的,连后背的衣衫都湿透了。
艄公看看船上乘客已差不多,便决定开船,长篙一点,船身便慢慢离开岸边,向江心飘去。
约摸离岸十几丈远,原来那些戴斗笠的乘客,便纷纷把斗笠摘下,然后“咣咣咣”地一起亮出武器。
齐歌心中一惊,看了一眼邱谷子和他的随从,心想难道自己的身份被看出来了?
他手按藏在袖下的长刀,随便准备应战。
这时,便见那些人中的一个对迈步向前,对那两个后来的壮汉道:“你们这两个魔教的狂徒,我们追捕你们已有半个月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这两个人,不是齐歌他们,齐歌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可是,他突然心头一震,他听到的那个声音,竟然如此熟悉。
没错,他马上想起,这把声音,跟莫离的一模一样。世界上,难道真的有两个人的声音是一模一样的吗?
他好奇地向那个说话的人看去,一看之下,差点没吓得晕死过去,他看到莫离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手执钢刀,正对着那两个壮汉说话。
莫离没死?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幻觉。
他使劲地揉了下眼睛,他的莫离,依然站在他面前,这时他才确信,他看到的不是幻觉。
可是,理智告诉他,莫离的确死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是长得与莫离高度相似,虽然相似到这种程度,让他也觉得太不可思议。
齐歌只顾看着那人,竟然完全忘了搭救那两个魔教弟子。
那两个魔教弟子见正教弟子人多势众,打打不过,逃又没处逃,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那人便命人把这两个魔教弟子绑了,追捕了半个月,终于在渡船上将这两个魔教弟子截获,那人显得十分得意。
有人便过来祝贺道:“江心,把这两个魔教弟子带回去,又是大功一件,门主一定会夸赞我们的。”
那个江心喜孜孜道:“没错,这次的功劳,大家都有份,如果师傅有任何奖赏,也是大家共分。”
其他人一听,都纷纷欢呼雀跃。
江心又道:“师傅现在就在江门参加武林大会,我们带着魔教弟子过去,相信一定会给师傅长脸的。”
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赞同。
齐歌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江心,他心里始终在恍恍惚惚,一会觉得他就是莫离,一会觉得他只是长得与莫离相似,心里摇摆不定。
直到听人叫他江心,才确定他不是他的莫离,他是叫江心的另外一个人。
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愿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思念莫离太切,看到这个长得跟莫离一模一样的人,也爱他爱得忘记了一切。
邱谷子一直在等候齐歌的指令,确定要不要去救那两个玄龙教弟子,可是他见齐歌仿佛中魔一般,魂不守舍。再一看那个江心,便知齐歌为何会如此了。
好在那两个玄龙教弟子暂时也不会有性命之虞,也许暂时按兵不动,也不是什么坏事。
渡船终于靠岸,江心和他的同门们便押着两个玄龙教弟子上岸,齐歌他们也紧随其后,弃船登岸。
上岸后,齐歌便主动过去与江心打招呼:“刚才听几位少侠说,要去参加江门的武林大会?”
江心看了一眼齐歌,见齐歌容貌出众,谈吐幽雅,仿佛出身名门,便接话道:“正是, 我们是灵鹤门的弟子,去跟师傅会合。”
齐歌道:“那真是巧了,我们也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何不一起同行?”
江心道:“那当然没问题。敢问这位贤兄,是何门派?”
齐歌当然不能说自己是玄龙教的,只好虚构出一个门派来:“我们是葫芦门的弟子。”
江心疑惑道:“葫芦门?这倒是没有听说过。”
世间江湖门派何其之多,江心觉得自己不知道也没什么稀奇的,所以也只是好奇了一下,并没有对齐歌产生怀疑。
于是,齐歌便与江心结伴而行,一行人向着江门而去。
一路上,齐歌总忍不住要痴痴地看上江心一眼,在齐歌心里,他是觉得自己看的是莫离,可是在江心眼里,这样被一个男子痴痴地看,十分地不正常。
江心发现齐歌的这种举动之后,便有意与齐歌保持距离。他担心被他的同门发现,会成为他们的笑柄。
可是齐歌似乎很执着,对江心的嫌恶丝毫不放在心中,依然旁若无人地用爱的眼神看着江心,让江心又尴尬又无奈。
江心希望快点到江门,这样就可以把齐歌摆脱了。在他心里,齐歌这种人,跟怪物一样令人讨厌。
其实,齐歌何尝不知道江心怎么想,也明白他不可能像莫离一样爱他,可是,面对江心,他就会产生一种久违的冲动,自从莫离死后,他好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不知道江心会不会爱他,他知道的是,如果他不把江心留住 ,他会遗憾终生。
终于到达江门,赶到的这一天,恰好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
不早不晚,时间刚刚好。
江心早就有心摆脱齐歌,便借口去找师傅会面,与齐歌匆匆告别。
齐歌虽然不舍,但面对江心的决绝,也无可奈何,他看着江心离去的背影,惆然若失。
很快,他的心情被其它事情取代了。
回到江门,他五味杂陈,最后的最后,都被一个恨字所取代。
他想起他回江门的目的,那就是为莫离报仇,其它的一切,在这个恨字面前,都显得渺小得可怜。
他混在这些名门正派中间,堂而皇之地参加武林大会,大会在江门的演武场上举行,他的师傅也就是江门的掌门,还有七大武林门派的领袖,坐在正前方的巍峨高台上,其它小门派的首领,便依次坐在下首的座位上。这偌大的演武场,几乎聚集了当今武林所有的门派代表,可是他们对这次武林大会的重视。
齐歌也坐在下首的人群中,他能远远地看到高台上师傅的身影,师傅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回到江门参加武林大会。
作为武林盟主,师傅第一个站出来讲话,虽然演武场面积不小,但师傅声音洪亮,每一个字都能传到听者的耳中,师傅的内力,可见一斑。
齐歌看见师傅的面容,比起那年他被逐出师门时,又苍老了许多,不觉得有些心酸。师傅虽然废他四肢,他却不能不念师傅的恩情,毕竟他是自小被师傅收留的。
然后便轮到七大武林门派的领袖发言,无非说得都是那一套,还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在他玄龙教的身上,听得齐歌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