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篝火晚宴被迫叫停,傅越早就记挂着怀里的兵书,因此皇帝刚说散席,他就匆匆跑回帐内。
还没看几眼,忽然门口传来傅兰茵的声音,“爹,你在吗?我有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不能明日再说?”傅越一心扑在兵书上,随口应道。
好不容易忍着恶心将土里的鸡架挖出来,傅兰茵才不想轻易就放弃。
她直接冲进帐内,将鸡架丢在桌上,“我发现丁一在藏这些东西,肯定又有沈令歌的阴谋诡计。”
混着雨水泥土的鸡架猛然抖落在桌上,差点迸到兵书上,傅越心疼,立马怒目瞪着女儿,“你知不知道这兵书有多珍贵?简直是胡闹!”
傅兰茵噎住,她泪眼汪汪指着鸡架,“可是,沈令歌行事确实有异,我可是冒雨……”
一堆鸡骨头,能有什么异样?
傅越冷冷瞥了一眼面前人,满脸不悦,“知道了,你先回去。”
“可是……”傅兰茵嚅嗫。
不等待她说完,傅越就先她一步撩开门帘,“周围都是皇上的人,你这样叫人看了笑话。”
傅兰茵无奈,只能跺脚离开。
傅越方才不过是搪塞之词,见人走了,立马捧起兵书又看了起来。
沈家兵书不同于其他,排兵布阵皆有其特殊之法,光是看着,傅越便觉得已手握千军万马,挥斥乾坤。
这一挥就挥到了月沉星落之际,已经不知换了几次蜡烛,傅越才从兵书世界里缓缓脱身。
他揉着额头,一时滋味未尽,刚起身要将兵书好好安放起来,就瞧见边上的鸡骨。
大根的骨头从中断裂,露出尖锐的刺,小根的好干脆直接碾成碎渣,堪堪挂在上面。
绝不人吃出来的样子。
想到傅兰茵昨夜的话,他的眸子顿时紧住。
“来人!”他高喝一声。
旋即,帐帘掀开,赵烈卫从外面进来,不等他行礼,就听见主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看看这骨头可有异样?”
傅越虽心里有猜测,但是赵烈幼年养于私人猎场,见过的畜生多,更是见过各类畜生吃完的剩渣。
果然,赵烈盯着桌上的骨头来回打量,说道,“看着像是猎犬啃食的,而且这犬年岁不小,牙齿尤为尖锐。”
“猎犬?”傅越琢磨着这两个字,忽然他眸子一睨,“我就说明明有血迹,可这楼肆允却完好无损,原来真相在这。”
“大人您的意思是……”赵烈一拍脑门,“其实那晚楼肆允带着猎犬去了刑场地?”
傅越冷哼,“除了他,还能有谁,现在只要将受了伤的猎犬找出来,他楼肆允就难逃一死!”
平白错失了一个晚上,傅越猛的锤在桌上,“走,找皇上!我要请旨搜营!”
时间不能再耽误了,他急冲冲的带着几个属下便直冲大启帝所在营帐。
不料,刚走到门口,就被李双全伸手拦下,“傅大人,皇上现在正同人商量要事,还请大人稍等片刻。”
现在还有什么事比搜查楼肆允营帐更重要?
傅越一把拉住李双全,“公公,我这事可是头等要事,一刻都耽误不得。”
说完他还往人手里塞下一锭银子,李双全轻呵一声,顺手将银子推了回去,“这是皇上的吩咐,大人等着吧。”
恐日长生变,傅越哪里听得下他的话,见他铁了心的不通报,便只有狠狠心,一个箭步就冲到里面去!
捉拿楼肆允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他就不信皇上还能有比这还重要的事要商议……
他一脚踏进营内,营内的谈话声也戛然而止。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傅大人,什么事这么急?”才说曹操,曹操便到了,楼肆允不由嘴角挑笑。
边上,沈令歌也一脸打量的看着开人。
傅越万万没想到皇上一大早会面的人竟是沈令歌与楼肆允,他错愕好一阵才想起来给皇上行礼。
大启帝沉着脸,“傅卿,未得宣召擅闯朕的营帐,你可知罪?”
“皇上,臣实在是有急事。”帝王气势太强,傅越立马跪倒在地,本想求情,可想到沈楼二人私会皇上,必定是没有好事,转念他就想着要先下手为强。
他抬眸,郑重其事的说道,“皇上,臣怀疑楼肆允乃是偃师后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愣住。
沈令歌眸光一转,看向楼肆允。
只见这人眉间闪过一丝幽暗,旋即就被抿嘴皱眉的委屈遮掩住了。
“傅大人,您说话可要摸着良心啊!”说罢,楼肆允佯装泣涕的看向大启帝,“皇上,偃师一族早就灭完了,我可是我爹的亲生儿子,这些您都是知道的,您怎么能由着傅大人这样冤枉我!”
大启帝竟没想到傅越会说的这样直接,转目看向楼肆允时不由疑心满满,可这人言行皆是气愤悲戚,他有些看不穿。
“傅卿,你可有凭证?”大启帝冷冷发声。
“凭证就在楼肆允的营帐内!”傅越笃定,“他在营帐内窝藏一只猎犬,不出臣的意料,那猎犬就在那晚受了伤!证明他去了后山,那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哪有什么猎犬傅大人胡口乱诹,毁我清白!”楼肆允双手叉腰,一副要和傅越决斗的模样。
“就是有!”傅越堵他一句。
帐内一时间混乱不堪,大启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倒是沈令歌,是纠结众人中的一股清流,她正义凛然的站在傅楼二人中间,面向纠结不下的大启帝。
“皇上,既然傅越认定楼肆允房内藏有猎犬,而楼肆允却一口否认,那不去……派人搜吧。”
闻言,楼肆允眉头一皱,“南疆王,你到底是哪边的?”
沈令歌往大启帝边上靠近些,“自然是正义一边。”
“你……”楼肆允斜眼瞪她。
傅越只当他是心虚了,立马同意沈令歌的主意。
大启帝也想寻一个心安,便说着话道,“那傅卿便带人前去搜营吧。”
“慢着。”刚要出发,沈令歌忽然叫住众人,眼角带着凌厉,“傅大人搜到了,楼肆允自然是死罪一条,可傅大人若是没有搜到……”
“对!搜不到怎么办!”楼肆允伺机跟上一句。
证据确凿,傅越根本就没作“搜不到”的打算,不过既然话赶到这了,他若是退缩倒给了楼肆允机会。
他一咬牙,狠狠丢下一句,“若是搜不到,我任你处置。”
说罢,他脸一绷,直接带人往楼肆允的营帐走去。
大启帝则是领着沈楼二人,跟在后面。
阵势太过浩大,不少人都被吸引出来,不约而同的围在营帐外面。
“楼肆允,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傅越信心满满,冲着门口之人冷嘲一句,便扭头进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