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是误会。”
“误会?”皇上冷笑:“昨夜半个东歌城的人都瞧见你抱着楼肆允回了王府。你腕上的伤口应该尚未愈合,你敢说不是楼肆允所为?”
沈令歌摸着手腕,眸色微闪。
昨日为了应付傅越,春颜几乎压制不住。楼肆允便在她神识崩溃时与她手腕狠狠咬了一口,激的她清醒。
“他的确咬了我。”楼肆允咬的高调,她不能否认。
“楼肆允伤你,说明对你无意。你万不该再将他掳去府中亵玩,你的脸面还要不要?”
沈令歌低头。楼肆允说,他有破解春颜的方法,不然她才不会将那人带回府里。
“这事,臣无话可说。”沈令歌认栽。
“沈令歌。”皇上语声微滞,良久却放缓了几分:“天下女子万千,你为何要与个男人纠缠不休?你行事如此张狂,不计后果。如今朝野上下,都要朕严惩与你。”
沈令歌缓缓抬了眼眸,唇齿中扯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笑:“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放眼天下,多少男男女女出双入对。臣不过喜欢了个男人,与旁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分别。”
“男子汉大丈夫岂可被人亵玩?”皇上皱眉:“楼肆允出身尊贵,幼承庭训,将来必是国之栋梁!你毁了他,可有考虑过楼相的感受?”
沈令歌嘴角一抽,丁一早就调查过,楼肆允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二世子。皇上也太……
“臣对楼肆允十分喜爱,就此放手终有些不舍。为了他臣可以……。”
她抬头,眼底闪过一抹坚毅:“臣为了他愿终身不娶!臣相信,总有一日,楼相会接受微臣。”
皇上气息一凝:“你身为南疆王,执迷男色,让我大启颜面何存?”
“臣以后会低调行事,万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再不让皇上为难。便如……。”沈令歌目光灼灼盯着皇上:“便如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的名字让皇上促紧了眉头,似有满腔愤恨,却终是轻轻摆了摆手:“平阳……是整个大启亏欠了她,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置喙她的行事。你跪安吧,朕乏了。三日后,朕为你接风,万不可再任性妄为。”
沈令歌小心翼翼出了皇宫,沐浴在东歌城和暖的阳光下,她长长舒了口气,只觉神清气爽。
“王爷。”丁一瞧见她出来就牵着马凑上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方才瞧见楼相气冲冲出来,您与他碰了面,怎的瞧起来好像心情还不错?”
沈令歌瞧他一眼:“你懂什么?我这是把忧伤都藏在了心里。”
她幽幽叹口气,无人之地,唇角却不可遏制的勾了一勾。
计划成功了!
她早到了适婚年龄,听说皇后动了赐婚的心思。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 能娶媳妇?到时候一顶欺君罔上的帽子,足以毁了整个南疆王府。
她唯有毁了自己名声,才能吓退京城里那一群虎视眈眈的女人们。没有什么比断袖之癖更离经叛道,所以她特意安排了沉鱼阁中那一出。
只是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算到会碰见楼肆允那个阴险的狗男人!
“南疆王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令歌才想起楼肆允,不成想那人忽然就到了眼前。她勒马驻足,居高临下盯着笑吟吟站在自己马前风华绝代的男人,狠狠吸了口气。
“不能。”她淡淡开口:“有话就在这里说。”
“也行。”楼肆允点头,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缓开了口:“那我们就在这里讨论下,王爷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吧。”
沈令歌瞳孔一缩,这事……他怎么知道?!
“走。”她长臂一展,将楼肆允提上了马背:“跟我回府说去!”
千里驹绝尘而去,甩了丁一一鼻子灰。他却摩挲着下颚,同长街上百姓一般眼眸晶亮。
南疆王又带着楼公子走了?两个人果然是……真爱啊!
“你最好将话给我说清楚,不然……。”
沈令歌一路纵马驰骋,直到进了自己院子,才将马背上的男人一脚踹了下去。
“若我再听到你诬蔑我是女子,我就宰了你。你爹来了也不管用!”
沈令歌语声铿锵冷厉,心底却很有几分紧张。他们二人昨日肌肤相贴,她一时吃不准这人知道多少。万一……杀了他……楼相会不会找她拼命?
“那个不过是为了能够与王爷单独相见顺口胡诌的罢了,王爷不必在意。”
男人慢悠悠自地上起身,垂首整理衣襟缓慢而优雅。之后束手而立,含笑瞧着沈令歌,连天地都失了颜色。
沈令歌皱眉,心里咯噔一声。她竟完全瞧不出这男人话中真假。这人……真如坊间传言一般,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
“你的目的。”
楼肆允唇畔笑容更深了几分:“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王爷手握兵权,边城凌云军皆在您调配之内。想来军需物资必也属于王爷的管辖。”
楼肆允坐在院中石凳上:“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到底一夜夫妻。这么一大笔生意,王爷就交给我的鼎丰商行来做吧。”
沈令歌深呼吸:“你说……什么?”
阳光明媚倾斜而下,透过树叶缝隙在楼肆允面颊投下斑驳亮色。
他扬眉勾唇:“你毁了我的名节,给这么点赔偿,不为过吧。”
沈令歌呼吸一凝。
昨夜回府,这人一把将她丢进冷泉。转身搜集了府中婢女的胭脂在身上涂涂画画,之后就往地上一趟,要侍卫们将他恭恭敬敬抬出去。
彼时,南疆王府外各处的探子多如过江之鲫,沈令歌无奈下只得就范。再之后……东歌的夜晚一下子就热闹了。
他们两人比清水还清,如今张嘴就毁了他名节。还要赔偿?拿整个凌云军的军备当作赔偿?
求求你做个人!
“王爷不答应也行。”楼肆允声音里充满戏谑:“想来将大启南疆王春颜发作的英姿绘与纸上,定会有不少人争相抢购!”
“楼肆允!”沈令歌眼底荡起锋锐冷光:“你威胁我?”
楼肆允坐姿优雅,淡然从容。似全不曾瞧见沈令歌眼底云诡波谲的黑暗。忽而却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