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即使见到还没有半分钟,也会不容一毫的怀疑自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它,好象前世遗传下来的感觉似的,你就属于这一类。
暑假前夕,林琳有一次打电话我不在,柳松之开玩笑地说了一句一个女孩把我叫走了。我回来后,柳松之给我一讲,我就知麻烦了,急忙给林琳打电话,可她就是不接。为了跟她解释我还回了一趟石市,但她就是不肯见我。
后来看到校旅行社的宣传,我便决定去旅游,一方面想开阔一下视野,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散一散心。
放假后的第三天,我按旅行社的通知到指定的地方集合,没想到旅行社的中巴上三十多个座位都被挤占了。我上车望了半天才在后排的角落里找了个能挤下的位置。
“你好,是哪个系的?”我刚坐下,坐在右边的男孩便问我。
“法律系的,你呢?”我边回答边打量问我的男孩,他中等个,偏瘦。
“生物系的,李奇。”
“文晓彬。”
“对了,知道这次途经的风景区吗?”
“记得好象有板房沟、天池、喀纳斯湖,其他的忘记了。”
“好象还有菊花台吧!”
“也许有吧,十多天应该游好多地方的。”我说着呵了口气。李奇大概看出了我的困意,把头转向窗外。
随着中巴的晃动,我便沉沉地睡着了。醒来时,车仍然在飞速前进。车里的人有的在打瞌睡,有的在看沿途的风景,还有的大概是有些交情的朋友,正窃窃私语着什么。我望了望自己的旁边,见李奇正熟睡着,坐在我左边的女孩全神贯注地观望窗外的景色。大概意识到我在打量她,女孩终于朝我望来。盯着她清秀的面容,我突然局促不安起来。然而让我琢磨不透的是和女孩相视时,却冲我笑了笑,象是早已认识我似的。我只好也还了一个不自然的微笑,算是掩掉了偶尔遇到的不可避免的尴尬。
中巴车行使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第一个旅游景点--板房沟。按照旅行社的的安排,我们十几个男孩住在山脚下的一个蒙古包了,那二十多个女孩则分住在我们旁边另外的两个蒙古包里。等安置好行李,便开始吃午饭。
吃过饭,我们便三三两两地到驻地的附近走动起来。见我们成群地四处走动,精于生意的出租马匹的维族人牵着马便向我们涌了过来。我们这些人中有许多都会骑马,见到马匹挡不住诱惑便挑选起来。不一会儿,不要说男孩,就连好多女孩都骑到了马上,扬缰绳驱赶着马儿跑了起来。
李奇劝我也租一匹。见我们正商量,一个维族巴郎牵着一匹栗色的马向我们走来。那马的鼻子又高又宽,耳朵又长又厚,前身硕壮,后身瘦健,大腿较短,小腿较长,走起来步履轻捷,一看便知是匹好马。我本来就不爱骑马,再加上眼前是一匹有点让人畏惧的马。我执意不骑,最后李奇只好租了。
马匹终于被租完了,几个有些犹豫的女孩没有租上说了些后悔的话便返回去了。出去的男孩只有我一个没有租上马,想再返回去又觉得没有意思,最后我还是决定步行到前面的一片树林里去转一下。
转了几个不算太大的弯,走了大约一百米便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林。林中一株株的树不规则地扎根在石缝里。除了一些高耸的松树,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矮树参差着,有些枝叶都触到嶙峋的岩石上。附近没有一个人影,有的只是随风移动的树影和阳光透过的缕缕光线。
独自转了好一会儿,我找了一块比较干净的岩石坐了下来。休憩在树上的风不知什么时候飘了下来,轻轻地拂了一下我的面颊,思绪里的片片浮云便时舒时展地游荡在我幻想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枯黄的落叶从我的脸上划过,我一下惊回到现实。等明白是一片树叶,我苦笑着摇了摇头,遂站起来,伸个懒腰,绕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快走出树林时,我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在'驾''驾'地吆喝着,大约催马快走。可是奇怪的是我又走了几步,那声音还在原地响着,大概是马不听话了,我这样想着走出了树林。
一个漂亮的女孩骑在黑色的马上,正焦急地用缰绳拍打着马。可是那匹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见到我,女孩冲我讨好的笑了笑。我仔细一看,认得是曾和我在车上坐一起的那个女孩。
“怎么不走啦!“我明知故问地挖苦道。“刚才还跑得很欢,可是说不走就不走了,急死人啦!”女孩带着哭腔说。这下我倒不好意思再取笑女孩,忙去帮她。
我牵着缰绳使劲地拉了几下,那马还是纹丝不动。见马不走,我也急了,回过身举起缰绳便朝那马的尾部一阵乱打,这一下还真管用,马终于识相的走了。我把缰绳刚递给女孩,那马又不走了。女孩无助地回头看着我,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没有办法,我只好重新从女孩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马一直走到集合地。
下午,我们并没有游什么有名的景点,而是玩起了爬山。原本看来不高的山,可一旦爬起来却比想象中的高出了许多。我爬到半山腰便累得大口大口地喘气。回头看一下后面的人,见许多也象我一样,弯着腰喘着气,挥汗如雨。看到这种情景,导游小姐便给我们鼓气,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山顶。
站在山顶望着下面叠绿泻翠的山景,我不觉心旷神怡起来。心想这般的美景,也许只有仙景才能与之媲美。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人在肩膀上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见是李奇,便说:“你看山下多美。”“别看了,我有事给你讲。”李奇低声道。
“什么事?”
“小点声。”
“看你神秘兮兮的样子。”
“往那边看。”李奇指着导游小姐那边说。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导游嘛。”我笑着说。
“错了,是导游身边的那个穿着白T恤,下配牛仔裤的女孩。”
“看那女孩干什么,你是不是看上她了?”我笑着去收寻,却惊奇地发现原来是中午遇见的那个骑马的女孩。
“胡说些什么呢,看到了吧,我注意半天了,她刚才一直在看你,说不定是喜欢上你也未可知?”
“去你的。”我说着推了一把李奇。
第二天中午时分,我们来到一处瀑布前。瀑布虽然不太大,但水流湍急,落到山涧就会变成马蹄形的旋涡。我正聚精会神地观看,一个人从身后挤了过来,象是要到我前面去。谁这么急呢,我想着不觉回头看了一眼。不巧又是那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女孩看是我,歉意布满了那张好看的面颊,手不知所措地扶摸着挂在脖里的相机。
“你到前面吧!”我侧着身说。
“对不起,朋友让我给她照张相。”女孩呆了半响说。
女孩从我身边穿过后,我看到在瀑布的右侧有一个人向女孩打招呼,意思好象是已经准备好可以照了。拍完照,女孩又向我道了谢,然后向她的朋友那边走去。
回到驻地的蒙古包,太阳还很高。我们在蒙古包里休息了一会儿,有几个又出去闲逛去了。剩下的组成两个组打起了牌。我本来也想出去走走,可是李奇非要让我坐在他旁边观牌。好意难却,我只好坐在李奇身边看他打牌。
开始李奇的运气不太好,连输了两局,看得我好不扫兴。没想到第三局时来运转,李奇的牌好了起来。不想牌还没有出,刚才出去的一个男孩返回来大声地叫我的名字说是有人找。我好生奇怪,暗想,没有人认识自己呀!正在犹豫,已经和我很熟的李奇回手推了我一下说:“还楞着干什么,赶快去吧,看你一该走,我的牌运就来了。”“我呸!你那臭手,好牌见到你早早就躲开了。”我说着就起身往外走。
出了蒙古包便看到一个女孩微笑着向我招手,怎么又是她,我自言自语道。“陪我到那里走走好吗?”等我走近,女孩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问道。“可以呀!我说。“那现在就走吧!”女孩说着迈开了脚步。
“你怎样知道我的名字?”我边走边问女孩。
“奇怪吗,猜猜看?”女孩说。听她这么一说,我觉得女孩挺有意思的,便接着她的话说:“猜不到,告诉我吧!”“我可不告诉你,如果你感兴趣,自己去打听好啦!”女孩笑着说,“昨天骑马的事,我还没有感谢你。”
“没有什么,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不管怎么说你是帮了我的忙,对于你来说可能算不了啥,但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可是帮了个大忙呀,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如何是好呢。”
“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帮就是帮了嘛,还这么谦虚地不接受我的感谢。”女孩说着冲我好看地一笑。
“学法律的是吧!过了一会儿,”女孩说,“是不是很枯燥呀!”
“也不怎么样,你不会连哪个系的也不告诉我吧!”
“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如果你想知道,我当然愿意告诉你啦。”
“请开贵口吧!”
“真的想知道?”
“那还用问?”
“好吧,听仔细了,我,外语系的陆菲菲是也。”
“那你外语一定很好哦!”
“一般,你的呢?”
“不怎么样得一塌糊涂。 ”
“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陆菲菲笑着说。
“ 转过小山丘,偶尔还能听到飘忽不定的鸟音。我再回头看时,我们住的蒙古包已移出了自己的视线。
“这两天感觉怎样?”陆菲菲停下来问道。
“还算可以吧,你呢?”
“我,出来就是闹着玩的,不讲什么感觉不感觉,好玩就行了呗!”
“好玩也是一种感觉呀!”
“是吗?那我还得感谢你呢。”
“为什么?”
“因为自从那次骑马之后,我才觉得旅行突然变得有感觉起来。”
“为啥呢?”
“因为那次的事使我发现了快乐的源泉。”
“真的吗?”
“当然,和我做个朋友如何?”
“这个,有些匆忙吧?”
“旅行才开始,我们不是还可以继续见面的吗?我这人就是喜欢和值得交往的人交往。”
“这么说你认为我是值得你交往了。”
“那还用问?”
“可你并没有和我交往,你又怎么知道我值得交往呢?别告诉我是凭感觉哦。”
“你不认为我们现在正交往吗?怎么说我凭直观想象呢?”
“这也算呀,不怕后悔?”
“有些东西即使见到还没有半分钟,也会不容一毫的怀疑自己已经深深地记住了它,好象前世遗传下来的感觉似的,你就属于这一类。”
“哪里话,再说我都不好意思啦!”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说的都是自己心里想的,可没有半点的修饰哦。”
“我可不知你现在想的啥,说不定你心里早早地把这些话前放置了否定词,只不过故意做了个善意的省略罢了。”
“哦,我明白了,说了半天你是信不过,好吧,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和你说啦,我走了。”陆菲菲说着转身就要走。
看陆菲菲真的生气了,我连忙赔笑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真的是玩笑吗?”陆菲菲半信半疑地呆了一下。“是,是,对了,讲一下你如何学外语的秘诀怎样?”我说。陆菲菲看了我一眼,思索片刻还是留了下来,大概是相信了我的话。
“学外语贵在坚持,如果只凭一时的心血来潮,天昏地暗的努力一段时间,然后又天高云淡闲游起来是无论如何也学不好的。陆菲菲认真地说。“持之以恒的道理我也明白,可我干什么事就象喷气式飞机留下的线,开始不打折扣地直着,但风一吹就弯曲着消散了。”我无奈地说。
“这也许是你没有非承担不可的压力吧!”
“这么说你是有了。”
“我父亲整天做着让我出国的梦。”
“你也想出国来着?”
“想呀,到国外即使学不了多少东西,但至少会增加一些见识吧!”
“这么有进取心的女孩我还是初次见呢,佩服。”
“怎么佩服?”
“五服投地,永远只知匍匐着前进呀!”
“是嘛,问你件事不介意吧!”
“说出来我才知会不会介意,你说对吧?”
“就是见你总爱一个人思索着什么,好象不太合群,是不是最近遇到不开心的事啦!”
“没有啊,不合群是因为我不爱热闹,偏爱清净罢了。”
“既然这样,那你为何又和这么多人一起旅游呢?”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哦,原来有难言之隐。”陆菲菲说着用手轻轻地理一下零落的秀发,样子妩媚极了。
为了避开陆菲菲的话题,我指着附近山涧的一条溪流说到那里走走。陪陆菲菲走到小溪跟前时,太阳已经转到西山的那边,留下的红云还在天上慢慢地移动着。远处的山峰不知什么时候也淹没到了烟雾里,只有眼前小溪的两岸还绿红分明地曲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