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倩跪在地上,做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来:“王妃殿下,妾身这都是为了您为了王爷!妾身怕您过于仁慈放纵了府里那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如今您又封闭了府上想来外间的情况,已然到了十分关键的时候,不能再犹豫了,这才迫不得已出手的。”
谢南嘉微微挑眉:“她是吃里爬外的,你就不是了?本殿没记错的话,你们都是太后娘娘,从各个臣子府里亲自选了送过来的。”
赵倩道:“殿下有所不知,太后娘娘将要为王爷选妾的话放出去,许多心怀不轨之人都将自家庶女选来做内应,她们的姨娘还在府上,自然听话的很!妾身不一样,妾身是自己主动愿意来的,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妾身绝对不会背叛王府!”
赵倩语气凄哀道:“妾身的姨娘早就去世了,主母虽然仁慈将妾身养大,但是妾身无人庇护,在府里受尽了冷眼与排挤,妾身实在待不下去了,便主动争取了这次的机会,妾身除了王府已经无处可归,自然与那种吃里爬外的人不同。”
谢南嘉对她的阐述只信了三分,赵倩的姨娘的确没了,她家的主母对她也确实并不算好,但不代表她在后宅过的很差。
虽然表面上端王比起贤王终究弱势了不少,但毕竟也是天家贵胄,皇上的嫡长子,嫁给他做姨娘,也勉强算得上六品,只是享受的是从六品的俸禄罢了。
这对许多庶女来说是反而一个好去处。
毕竟要获得六品的封号,至少要嫁给五品官员做正妻,并且这位官员还必须得立下大功才能给发妻挣得诰命。
再者说若嫁给王爷能得宠,封了侧妃,这便是飞黄腾达了,以赵倩父亲的从四品堂下官的身份,她回去之后,家里人都要对她行礼的。
对庶女来说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恐怕扔进后院也是被争破了头。
赵倩若真的如她所说那般孤苦无依,绝不可能获得这般机会的。
不过不管赵倩的目的是什么,至少如今表现出来的是示弱与投诚,谢南嘉倒不介意借力打力,多问一些东西出来。
“你这么一说到的确是个可怜人。”谢南嘉抿了一口茶,缓缓道,“你竟然说她吃里扒外,那你告诉本殿,她背后的究竟是什么人?”
“清水苑周侍妾是贤王的人,她一直在和外面传递消息,妾身送去的的确是柜台定货的单子,她们只是借机想传递消息,才换了密信罢了。”赵倩道。
谢南嘉双眼微眯:“你有证据吗?口说无凭可不行。”
赵倩道:“妾身自然有证据,那周侍妾时常与妾身来往,多次还提到了全福庄,殿下可派人去查,这个全福庄是贤王的产业,里面专门有人负责周侍妾这条线。”
谢南嘉冷笑一声,拨弄着护甲,没有说话。
现在去查,恐怕早就把痕迹清的干干净净了。
毕竟之前联络的那家店铺已经被一把大火烧了干净,这已经打草惊蛇了。
赵倩扔出来的应该是她的一个不安分的下属,一直想越过赵倩上位,因此赵倩才借机除掉了那个下属。
烧掉外面那个铺子,一是提醒其余线赶紧收手,二是借她向自己卖好,三是光明正大的除掉了这个‘暴露’的下属。
一箭三雕,当真是使得一手好计谋。
至于她们究竟是不是贤王的人,谢南嘉觉得恐怕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必然比齐宸藏的更深。
谢南嘉又问:“既然你想投诚,为何不早早禀告与本殿,又为何在事发后要杀了她,而不是留给本殿审问。”
赵倩抽抽噎噎道:“妾身实在害怕,怕她报复妾身,殿下又忙,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与殿下禀告,事发后她要把事情全部推到妾身身上,说是妾身送给她的单子她什么都不知道,慌乱之中,妾身不小心……杀了她。”
“不小心?”谢南嘉眸子里的神情冰凉,“案发现场处理的干干净净,如此不小心你倒真是天赋异禀。”
赵倩猛然摇头:“妾身实在害怕,处理后事便仔细了些,本想着此事就此了结了,妾身为王府除了害,也不用殿下操心,只是妾身没想到殿下如此英明,居然全部发现了。”
谢南嘉缓缓握紧了椅子背把手,身上杀意凛冽。
不是她发现了问题,而是赵倩故意留下的破绽,让她们发现问题。
毕竟如果不是她主动发现问题,
追查下去,赵倩又怎么会有机会来她面前卖这个好?
赵倩哀求道:“妾身那丫头真的是无辜的,她跟随妾身多年,与妾身情同姐妹,还请殿下饶她一命。”
谢南嘉脑袋里的那根弦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把这个女人掐死。
她一阵巧言令色,自己手上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可以小惩大诫,但是要不了她的命,他身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若要了她的命,被人借题发挥,恐怕要掀出更大的波浪。
如今齐瀚在外奔波几日都无法回府,恐怕已然和齐宸一起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拖齐瀚的后腿。
这个女人她必须忍,也只能忍,但忍却不能白忍。
谢侯爷教导谢秉文时,她在一边听得清楚。
两军对擂,己方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对方无比的轻视己方。
对方越轻视他们,他们就会有更大取胜的机会。
谢南嘉缓缓出了一口气:“云袖,派个丫鬟去叫住红袖与降人,把那个丫头杖责三十,发放回清河苑。”
谢南嘉目光高傲之中又带着几分轻蔑:“赵姨娘发两个月月份杖责十棍,你做事的心虽然好,但是你忘了一点,这里是王府,无论是任何人的生死,只能由王爷和本殿决定,你越矩了!”
赵倩垂下眼眸,深深的拜了下去:“妾身谢殿下庇护!”
谢南嘉似乎有些愕然:“庇护?”
“妾身知道妾身所行之事,殿下要了妾身的命也可以,可殿下只是小惩大诫,妾身心里感激。”赵倩道,“日后妾身定然帮殿下盯紧后院,有任何异动,再不擅自做主,一定禀告殿下。”
谢南嘉微微抿唇:“你倒是聪明,只是王爷的后院,何时用你去盯紧了。”
赵倩道:“殿下,妾身已经无依无靠,作为王爷的妾妃,只能紧紧依靠着殿下了,只要殿下庇护妾身,给妾身一容身之处,妾身必然全心侍奉殿下。”
谢南嘉哼了一声:“你倒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既然如此,本殿把降人给你,她曾是本殿身边的大丫鬟,给你做个贴身丫鬟也使得,有什么消息便让她来传报。”
这便是明着往她身边安插眼线了。
赵倩不但不恼,还喜笑颜开道:“谢殿下关心,妾身一定好好待她。”
谢南嘉一挥手道:“那你的板子便免了,回去禁闭一月,抄佛经百卷,好生反省反省,下去吧。”
“妾身遵命。”赵倩行礼后便跟着云袖出去了。
降人跟着红袖身后进来:“拜见王妃殿下,翠云已经送去杖责了。”
“降人,我将你送去清河苑伺候赵姨娘,该怎么做你知道吗?”谢南嘉问道。
降人低头道:“奴婢愚笨,请殿下吩咐。”
“你过去,只管过得舒服就行,不必在乎她们的脸色,毕竟以后两院的消息是你来传递,她们只能将你供着,明白吗?”谢南嘉唇角含笑,“只是也没要太过分,以自身安全为重,除了明面上的消息私底下也多打探些。”
降人:“奴婢明白,定不负殿下所托。”
谢南嘉又道:“但事不可做的太明显,关键时刻该叛变就叛变,只一点,不能让她们疑了你。”
降人思索片刻:“奴婢明白,只是关键时刻殿下定要记得安排奴婢父兄身亡假死,否则恐怕蛮不过去。”
谢南嘉与她又细细说了不少细节,才算安排好。
谢南嘉叹了口气:“兄长将你与绿蕊给本殿,当真是帮了本殿不少,如今府上情况复杂,只能辛苦你了,你切记危机之时以自身性命为重,本殿还等着你回来继续伺候本殿。”
降人缓缓一笑:“殿下,能为您做点什么,是降人之福,殿下不必担心降人,绿蕊擅药,降人擅武,定能护好自身,服侍殿下长久。”
事情议定,降人去刑房领受完刑的翠云,翠云脸色惨白如纸,唇色淡薄,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我这瘦了刑,实在起不了身,还请姐姐扶我一下。”
降人神情不屑道:“这点伤就起不来了?我是王妃殿下派给赵姨娘的贴身丫鬟,还急着去给赵姨娘见礼呢,扶你还得弄伤我这一身衣裳。”
翠云气的发抖:“你……”
“你、你什么你?我去见姨娘了,你还是快点回吧!别误了姨娘的事!”降人帕子一甩转身就走。
翠云本就有伤,又气又急之下竟呕出一口鲜血。
降人去清河苑报道,见了赵姨娘俯身行礼:“见过姨娘,殿下派奴婢来伺候您。”
赵姨娘笑容满面的扶她起来:“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起来吧,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降人哼了一声:“姨娘您好歹算半个主子,这样一副软心肠可不行,把翠云惯的都没规矩了,奴婢去接她,她还装死不肯动,分明就是偷懒懈怠。”
赵姨娘微微眯眼:“你说的对,不愧是殿下身边出来的,果然重规矩,我回头必然罚翠云。”
她心里却有些瞧不起降人了,那谢南嘉傲气,身边的丫鬟也傲气。
只是这丫头这样子是真蠢还是假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