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一坚定道:“王妃绝不会做这种事。”
齐瀚应道:“她不屑做这等事,她若要杀我,便直接提着剑来了,将接触过香包的人,全部抓起来盘问,这条暗线重新换人。”
右一试探着问道:“那王妃那里可否要告知?”
“不必,莫让她操心。”齐瀚道。
如今他禁足端王府,除了采买仆从的能从侧门走,再没人能进出府邸。
他与谢南嘉来往更是私密,外人绝不知,除非,有府里的人往外走露了消息。
不过半日,调查结果就交到了齐瀚手上:“太后赐的那几个妾的丫鬟和采买接触过?”
右一道:“是,她们常常派丫鬟接触采买购买府外东西。”
齐瀚眼露杀意:“查。”
他不能随意杀太后派来的人,可若是自己作死,那也怪不得他。
端王府清查内鬼的同时,宁远候府则迎来了他们的少夫人。
秋月绫以郡主规格下嫁,一百二十台嫁妆满满当当,宁远候府的聘礼加上秋月绫的嫁妆,足足绕了三条街,谢柔双眼发红,指甲在掌心掐出深深地红痕。
秋月绫的婚事与她当初出嫁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齐宸待她也不如她想象中好,虽然还算的上小意温柔,但更多时候却是在那个歌姬哪里过夜。
这次她特意回来参加婚礼,就是要让齐宸知道,她背后也不是没支持的,希望齐宸能多关注她一些。
谢秉文的婚事由谢夫人主办,但她这一胎怀的辛苦,更经不得操劳,反而是谢南嘉帮着忙前忙后。
谢夫人原本担心谢南嘉管家日子短,出来差错,事事都盯着,没想到谢南嘉却办的仅仅有条,丝毫不乱。
家里上下都服她,外面来的夫人更是拉着她赞不绝口:“还是谢夫人会教女儿,南嘉小小年纪,倒是能干的不行。”
谢南嘉被拉着不好离开,压根没时间搭理谢柔,只能命红袖将谢柔拦在外面,不许打扰谢夫人就是。
谢柔想要闹起来,逼谢夫人见她,红袖冷笑道:“大姑娘吩咐了,今日小侯爷大婚,谁也不能在婚礼上胡闹,有人要做恶客,也别怪咱们候府不留情面。”
谢柔知道谢南嘉这话是认真的,再不甘心也只能偃旗息鼓。
谢南嘉忙虽然忙,但心底高兴,明日之后她就可以将谢家的中馈交到秋月绫手中,她过完年就要出嫁,不适合再握着宁远候府的中馈。
谢夫人性子软,压不住三夫人的,秋月绫身份高贵,又谢夫人背书又不怕三夫人压辈分,中馈由秋月绫掌控,她才能放心。
秋月绫拿到掌家印信和账本时吓了一跳:“南嘉,我是新妇,这……”
谢南嘉叹了口气:“嫂嫂,阿娘这一胎得细养着,操劳不得,我又快出嫁了,这府上的中馈该由你掌着。府上情况你不清楚,我出嫁前你早日接手,我还能帮衬你些。”
谢夫人也道:“嘉儿聪慧,你们关系也好,可以多聊聊,免得日后嘉儿出嫁了你拿不准主意。”
秋月绫这才应了,三日回门时长公主知晓这事心里才算放心了。
看来谢家很喜欢秋月绫,才会如此信任她,当即也不犹豫,将之前答应谢南嘉的事办的漂漂亮亮。
日子一日日凉下去,长公主的两封上书在朝中又惊起一片波浪,朝中对齐瀚被关一事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吵吵嚷嚷的争执了半个多月,最终事情还是按照好的方向发展了,封笔之前,皇上总于下旨解除了齐瀚的禁闭。
齐瀚看着桌子上谢南嘉送来的玉棋子,这是她去长公主府长公主赐她的,再联想这几日长公主的动静,齐瀚眉眼流露出几分缱绻温柔:“是她劝动的长公主,她终究还是为我乱了分寸了。”
年关将至,好消息接连不断,谢府这个年也过得热闹起来,几房人聚在一起好生吃了顿饭,连谢三夫人也安安分分没出幺蛾子。
谢南嘉不禁有些感叹,自从谢秉文回来,府里就安分了不少,之前种种,总归是欺负她阿娘心善。
这是秋月绫在谢家过得第一个年,她倒是收了那外放的性子,显得像个文静的女子了。
“你这般模样,倒像是咱们家有多吓人了。”谢南嘉笑着调侃道。
秋月绫悄悄翻了个白眼:“你当然不懂,日后你与端王出去单独开府,除了三日进宫一次问安,头上都没人管着,自然潇洒快乐。”
再说谢府内里什么样,谢南嘉早就给秋月绫交待过了。
二房婶婶和妹妹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却过于内向胆怯,不多看着些,奴才都能欺负到她们头上去。
三房有谢听澜这么个嫡支血脉在,天天上窜下跳的盯着大房的爵位。
排行第四的谢先容也是嫡系,入宫封了妃,更偏心大房一些,但毕竟是外嫁女,管不了多少。
五房就剩个谢柔,虽然嫁了,她时不时也要回来闹个幺蛾子。
她头上压着的长辈不少,秋月绫又是新妇,行事自然不能像谢南嘉一般无所顾忌,肆意潇洒。
“那皇家也不是这么好嫁的啊。”谢南嘉忍不住嘀咕出声。
谢夫人见两个小姐妹在一边叙话,笑着对谢家二房的姑娘招招手:“雪儿怎么不去和姐姐嫂嫂们玩?”
谢念雪不好意思的笑道:“阿娘这几日身子不利索,我想照顾阿娘。”
谢二夫人忙道:“婶婶叫你去就去,阿娘好好的有人伺候着,哪就得拘着你了?”
谢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孩子孝顺是好事,如今咱们家前两个丫头婚事都有着落了,雪儿的婚事也该考虑起来才是。”
谢念雪羞红了一张脸,谢南嘉将她拖过来:“让她们说去,咱们玩。”
谢念雪沉默半晌,小声道:“嘉姐姐,我心里怕的很,害怕嫁人,万一嫁错了怎么办呢?”
谢南嘉目光柔软起来,前世谢念雪婚事被谢柔插了一手,最后确实所托非人,丈夫宠妾灭妻,连孩子都没一个。
她自己日子难过成那样,谢家倒台后她也想尽办法偷偷给冷宫的谢南嘉送东西。
谢南嘉摸了摸她的头:“不会的,阿娘和二婶婶会帮你选个好的,有家里给你撑腰,谁也不能欺负你。”
谢念雪轻轻嗯了一声,眼中充满了向往。
谢南嘉捧着热茶,透过温暖的雾气看着众人笑意盈盈的模样,感受到了久违了的平静与安宁。
“夫人,端王府的年礼来了,里面有个盒子,说是专门给大姑娘的。”赵嬷嬷眼带笑意道。
众人善意的笑出了声,谢南嘉又羞又恼:“嬷嬷,你就不能悄悄给我说吗?”
谢南嘉打开盒子,除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还躺着一张请帖。
请帖格式规整,可内容却清晰的体现齐瀚闷着坏骚的性子:请王妃正月十五花灯节,于城郊河边灯会一游。
正月十八都要成亲了,哪有正月十五还约见面的?
谢夫人笑的合不拢嘴:“去,怎么不去了?咱们全家陪你去,还怕人说什么闲话?再说了,本来大家就是要去看灯会的,到时候还能说一句偶遇。”
谢念雪叹道:“若我能像嘉姐姐这般好运觅得如此如意郎君,也是一件幸事了。”
谢南嘉心底甜丝丝的,却也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谢南嘉表面无动于衷,心却是期盼的,自己动手做了两盏花灯,一盏给祭奠过去的谢南嘉,一盏祝福新生的自己。
正月十五,一家人兴致勃勃的出了门,直奔城郊去。
周围处处都是火红的灯笼,喧嚣的人群,一袭蓝色长衫头戴玉冠的齐瀚便站在灯下,深情的望着谢南嘉。
谢夫人让云袖和赵嬷嬷跟好谢南嘉,便带着满眼戏谑的家人先走了,给两个小儿女让出空间。
齐瀚对着谢南嘉伸出手,谢南嘉却只将花灯放在他手中:“还未成婚呢……”
这一丝娇羞令齐瀚眼中带上了笑意:“人流拥挤,切莫走散了。”
两天一人拉着花灯的一头,缓缓走出了人流。
两人来到河边,齐瀚拿出一盏大红色的花灯,谢南嘉却拿出了两盏灯。
谢南嘉微微蹙眉,有一盏许是路上人太多,碰坏了。
“你为何做了两盏花灯?”齐瀚问道。
谢南嘉抿了抿盏:“一盏是给自己的,还有一盏,是给我一个逝去的朋友的。”
齐瀚将坏的那盏拿开,将自己的递给谢南嘉:“你我即将成婚,夫妻二人为一体,如今便将你的心愿同我的写在一起,你朋友单独放一盏便是了。”
谢南嘉底声道:“谢谢。”
齐瀚看着谢南嘉头上戴着的海棠簪子,心底听说她为别人做灯的那一瞬间的不舒服瞬间烟消云散。
总归以后她身边心里都只能有自己了,何苦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
花灯离手,顺着河边飘扬远去,谢南嘉闭上眼,许下了心愿。
一愿谢府能平安,二愿此生能顺遂,三愿……
谢南嘉侧头看着齐瀚认真道:“三愿姻缘能长久。”
齐瀚心底软的一塌糊涂:“四愿佳人能安康。”
她的安康就是他现在最大的心愿。
城西的烟花凌空而上,在半空中炸开,映衬出两人眼底的情意。
齐瀚终于打算将一切都告诉谢南嘉:“我其实是……”
“小心!”右一忽然叫道。
一只利箭破空而来,箭势又急又快直对着谢南嘉,齐瀚迅速伸手,将谢南嘉护入怀中躲过了这一箭。
周围的小摊贩瞬间变了脸,抽出长刀长剑各色武器,脸上带着傀儡面具,刀刀都冲着谢南嘉。
端王府和宁远候府的护卫立刻赶到,但百姓又多杀手又多,现场十分混乱。
杀手又刻意隔开护卫与二人,很快齐瀚便有些孤立无援了。
谢南嘉虽学过武,但重生后因为前世经历一直没有重新捡起武学,面对专业的杀手有些支应不住。
齐瀚带着她且战且退,浑身杀意凛然,仿佛瞬间化作了一位杀神。
他沉着脸带着谢南嘉往城内退,却不料连城墙上的士兵都对他们拉开了弓。
谢南嘉精神高度集中,看着前面没注意到身后射来的箭,齐瀚将她扑倒,谢南嘉才听见利箭入肉的声音。
“齐瀚!”谢南嘉有些失态的叫道。
不远处的一队卫兵大叫道:“抓捕刺客!”
齐瀚安抚道:“我无事,卫兵不可信,走。”
两人躲进了周围的民宅小巷。
小巷弯道颇多,倒是渐渐的拉开了距离。
但齐瀚却已经越来越没力气了,谢南嘉给齐瀚把了脉,神情低沉,齐瀚这是中毒了。
居然连守城门的卫兵箭上也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