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贵妃眼神一厉：“放肆，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如此口无遮拦，谁教你的规矩？”
她心中怒火从生，她素来骄傲，原本先皇后死了她以为怎么也该她封后的，偏偏被齐瀚一句妾不为妻给压了下去，永远低人一头，妾妃身份是她心底不可触碰的逆鳞。
谢南嘉说话刀刀直戳她的伤口，她目光越发不善。
谢南嘉却哑然失笑，一双漂亮的杏眼满是无辜：“丽贵妃娘娘怎么如此大的火气，母后，儿臣可是哪句话说错了？”
皇后手帕遮住嘴角，轻咳了一声，放下帕子时又是那样端庄的模样。
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这么另类的王妃，嫁过来第二天，居然就直接跟庶母杠上了。
她之前和容妃交易促成了这桩婚事，对谢南嘉说不上了解，只能算不讨厌，如今见一直肆意妄为的丽贵妃被气着了，心里着实有些畅快，也不免对谢南嘉多了几分喜爱。
认的清正统的孩子自然错不了。
她自然维护起了谢南嘉：“一家人之间说话不藏着掖着，就算偶有失言，也不能说错。”
谢南嘉甜甜一笑，唇边梨涡轻绽：“若要真论规矩，主持敬茶也是皇后娘娘才能做的，丽贵妃娘娘那也也越矩了，只是皇后娘娘宽仁，想着一家人不计较这些小事罢了。”
皇后笑容端庄：“嘉儿说的是，本宫也是想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更好。”
两人一唱一合的，将皇后捧的高高的，字字针对丽贵妃的小心思。
然而丽贵妃全然当听不懂，只寸步不让一双凤眸带着几分嘲弄：“长辈教育晚辈，晚辈自然该认真听从，端慧王妃不听训，皇后为何还要纵容她？纵子如杀子，五皇子之事皇后就忘了吗？”
皇后听得五皇子三字脸上的笑容淡去，原本平和的气场凌厉起来：“丽贵妃莫要胡言乱语。”
五皇子之事谢南嘉曾听谢夫人说过，皇后好不容易得了这一胎，丢了半条命才生下这个儿子，从小就纵容了些，下人们根本看不住他，他非要爬树，没人敢拦，从树上失足摔下来，磕破了脑袋去世了。
丽贵妃这句话就是在瞄准皇后的心窝子戳。
谢南嘉把目关转向挑起事端的沈婉婷，勾唇一笑：“纵子如杀子，这话说的好。”
皇后与丽贵妃一愣，惊疑不定地看着谢南嘉，看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谢南嘉仔细的盯着沈婉婷的手腕瞧，沈婉婷不自觉的将手腕藏在了背后。
谢南嘉心中更是笃定了几分：“丽贵妃既然知道这个道理，为何不好好管束二弟？可怜二弟妹一个身娇体弱的大家闺秀，新婚不过两日就伤成了这般模样，二弟下手，真该有些轻重才对。”
“丽贵妃沉声道：“端慧王妃莫非失心疯了不成，红唇白齿一碰就要污蔑弟弟声誉！”
谢南嘉笑的甜美可爱：“那不过新婚两日，二弟妹身上怎么就有了如此伤痕？不是二弟弄得难道是别人？想来只能是二弟性格暴戾才会伤了二弟妹。”
“莫要血口喷人，宸儿品性温和，怎么会如此对待妻子？”丽贵妃道。
“品性温和？”谢南嘉玩味似的挑挑眉，“二弟妹也这么觉得？”
沈婉婷目光闪烁：“王爷自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那你敢把你的手露出来给大家看吗？”谢南嘉忽的拔高了声音重重地问道。
皇后这才打量起沈婉婷，和谢南嘉比起来沈婉婷确实脸上少了些血色，人也有几分憔悴，不禁若有所思的盯着她遮了遮的手腕。
沈婉婷紧张的看向丽贵妃，丽贵妃被这眼神一看心里明白了些，狠狠剜了一眼沈婉婷。
“一个女儿家当场挽袖子露手臂像什么样子？现在在教导你，扯到婉婷身上做甚。”丽贵妃将话题又带道了谢南嘉身上。
谢南嘉意有所指道：“丽贵妃娘娘刚刚可是亲口说了，纵子如杀子，怎么如今又要为二弟掩护呢？正该弄清事实真相，好好教导才对。”
皇后也道：“婉婷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母后为你做主，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
她的意思便是连证据也不看了，直接就定下了齐宸虐待正妻的事实，转到了要为沈婉婷作主。
丽贵妃眼中已经酝酿出了几分杀意，一开始她只是想刁难一下谢南嘉，让她服个软。
没想到谢南嘉居然如此敏锐，三言两语便挑起事情直接威胁到了她儿子的名声，不得不让丽贵妃动了杀机。
此女不能留，她家世雄厚，自身也不好掌控制，恐怕会是齐瀚的一大助力。
丽贵妃轻轻一瞥，眼带威胁的看着沈婉婷，面上却笑得亲切温和，她一字一句道：“既然皇后娘娘问了，婉婷便想清楚了，慢慢说，别漏了什么。”
沈婉婷藏在宽袖下的手缓缓握紧，一双眼盯着谢南嘉几乎要吃了她。
沈婉婷从丽贵妃身后走出来，举止端庄，还是那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没有半点异常：“王爷待儿臣很好，并无异常，皇嫂关心过头了。”
谢南嘉轻笑一声，直接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沈婉婷惊呼一声就要挣脱，然而她毕竟是个柔弱闺秀，怎么挣脱的了谢南嘉的掌控。
谢南嘉直接撸起她的袖子，宽大的袖袍滑落至手肘处，露出的手臂莹白如玉的肌肤上的青紫斑驳异常扎眼。
伤痕呈条纹状，明显是鞭痕。
谢南嘉担忧的皱着眉：“唉呀，弟妹这可是鞭伤，总不能是自己抽的吧，我瞧着得抽了两三下才能有么些伤吧，二弟也太荒缪了些。”
“这些都是宸儿干的？简直荒缪！这可是他明媒正娶上了玉碟的正妃！”皇后怒而拍桌。
丽贵妃却亲自上前，满脸心疼的一把扶起沈婉婷道：“孩子快起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伤成这样！宸儿可知晓了？”
她眼中的审视与威胁却毫不掩饰，沈婉婷与谢南嘉都收在眼底。
沈婉婷心中羞恼却又觉得憋屈，明明是她受了伤，她受了委屈凌辱，丽贵妃却一味维护齐宸，让她本有的几分亲近也变得怨怼起来。
她慌忙的将手收了回来藏在袖子里：“儿臣这是去马厩时差点被马伤了，王爷为了救儿臣挥鞭子时不小心挨着儿臣了。”
丽贵妃见沈婉婷还算懂事这才松了口气：“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没事去马厩干什么？”
见沈婉婷给出了解释，明显不愿意闹起来，皇后难免有几分失望。
谢南嘉倒是早有预料，沈婉婷的忍功，她前世就见过了，并不意外。
不过谢南嘉这样将事情掀开来，沈婉婷心里难免对丽贵妃起了疙瘩，日后只怕联手也会有缝隙。
可即使如此，沈婉婷也没忘了是谢南嘉害她丢的这个脸，当着众人的面就掀起她的袖子验伤。
沈婉婷娇羞一笑：“王爷信任儿臣，第二日就让儿臣管家了，儿臣是巡府的时候去到马厩的，不过嫂嫂自然不怕，端王府的马稳重，哪有贤王的马性子烈。”
丽贵妃满意道：“你管家是应该的，贤王府可不像那些小户人家的产业，是要你多费心些。端王府产业虽少，端王妃也该多看顾着，也不知昨日理清楚内务了没？端王府妾室也不少，都得一一看顾好了，端方宽和些待他们。”
丽贵妃一边嫌弃她们端王府穷打压她，一边又再提昨日谢南嘉与齐瀚白日纠缠之事，又点出他有众多妾室想做实齐瀚荒淫之名。
原来太后赏赐妾室打的是这个主意，即可以安插眼线，也可以坏了齐瀚的名声。
谢南嘉勾唇一笑：“端王府比不得贤王府富庶，王爷专心为皇上分忧，无心后院，那些妾室王爷之前见了一面，就随便拨了个院子给她们，说随我安排，自然也省心。”
沈婉婷面容嫉妒的有一瞬间的扭曲，任由谢南嘉随意安排？
她到底有什么妖术，能让端王这样宠着她？
温柔贤淑，她谢南嘉占了那一点？
“是吗？嫂嫂好福气，居然得了端王殿下专宠。”沈婉婷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谢南嘉看着眼里，明白沈婉婷的伤多半与妾室有关了。
只是不知道是齐宸那位真爱歌姬，还她那又一次怀有身孕的恶毒庶妹了，说起来，也不知道齐宸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妹进京没有。
谢南嘉笑道：“贤王君子遗风，也不是那等宠妾灭妻之人，更是只有我庶妹一房妾室，虽说不如端王府热闹，倒也是别有一番清净。”
沈婉婷气的差点掰断了指甲，哪里只有谢柔一房妾室，还有个不要脸的妖精藏的深着呢！
她这伤就是惊了那歌姬的马被歌姬“无意”间两鞭子抽出来的，还倒打一耙说是她故意惊马。
贤王当时虽然维护了她，可却逼得她忍了这口气。
她这正妃当的窝囊极了。
沈婉婷勉强露出笑容：“说起来，还未曾来得及与母妃同母后回禀，谢侧妃已经怀有身孕了，刚刚一个月。”
丽贵妃满脸惊喜：“她倒是个有福气的，好好好，本宫看来也快抱孙子了，端慧王妃，端王本就比贤王年长，你这做王妃的也该多上点心，子嗣问题可不能耽搁了。”
谢南嘉微微勾唇不语，从紫袖处得来的消息看，谢柔堕胎不久身子还没复原又使手段怀了胎，这胎弱的很，是否生的下来还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