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阳市化纤厂技校的教室里，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江书华的桌上，她正趴在那里，笔尖在纸上飞快地舞动，仿佛在跟时间赛跑。刘丹玉坐在她旁边，轻松地翻着书页，偶尔抬头看看江书华，眼中带着一丝戏谑。“哎呀，平时不努力，考试徒伤悲。临时抱佛脚的感觉怎么样？”
江书华抬头，不悦道：“怎么？抄你点笔记还拿上腔调了。”
刘丹玉轻轻一笑：“不敢。”她的目光转向门口，见张丽娜红着脸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去哪了？又去跟蓝波上自习啊？”刘丹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好奇。
江书华微微转头，努了努嘴，隐隐的不悦从眸子中透出。
张丽娜轻声回答：“哪有，他也不是天天去，我们也只是偶尔碰上。”
“话说我们前几天整黄旭东真是太过瘾了，每每想起来都能笑好半天，哈哈，我过年前都打算靠这个笑话活着了。”刘丹玉的笑声清脆悦耳，像是一首欢快的歌曲。
张丽娜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啊，都快考试了，还真有闲情逸致。
刘丹玉挑了挑眉：“怎么你心疼了？”言语中似是藏有对张丽娜情感的探询。
张丽娜轻声反驳：“乱说。”
刘丹玉笑道：“那不就得了，天天学也累嘛，找点乐子嘛。”
张丽娜走到桌边，看着江书华快速书写：“都抄了一下午了，还没抄完？”
江书华叹了口气：“哎，没想到这么多，早知道课上我也仔细听听了。”
“奇怪了，这两天怎么看你突然紧张了？”刘丹玉的眼神中闪烁着疑惑。
江书华答道：“这次考试重要啊，说不定会影响分配。”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严肃。
刘丹玉惊讶地问：“啊？听谁说的？”
江书华轻声回答：“听老师们议论的。”
刘丹玉、张丽娜看向彼此，眼神中不免带有几分意味深长。
考试的日子终于到来，这一日，教室里的气氛异常的紧张，张丽娜、刘丹玉等人认真答题，下笔如有神助。而江书华、蓝波、黄旭东则在桌下偷偷看着小纸条。
铃声响起，梁栋老师宣布收卷子，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因为寒假马上就要开始了。黄旭东兴奋极了，似乎对考试结果胸有成竹，他轻轻地怼了下张丽娜的后背，轻声说：“明天我送你去车站啊？”
张丽娜回头，轻声回答：“不用，我自己走。”她向来独立，不喜欢麻烦别人。
翌日，经过了三个多小时的奔波，张丽娜终于回到了凌水老家，她背着包风尘仆仆走入，见继母戴云正在厨房做饭。“戴妈，我回来了。”她脸上挂着笑，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戴云惊讶地看着她：“诶呀，你咋回来了？”
“学校放假了。”
“这么早就放假了，离过年还有半个月呢，放多长时间啊？”
“四十天。”
“比去年还长呢，也太长了。”张丽娜听得出戴云似乎不想她待这么久，她也不想多做理会，于是推开外屋门，想要歇一歇，却发现这里一切都变了模样，“戴妈，我的屋怎么变样了，谁在这住呢？”
“你不在家不能让它一直空着吧，现在大鹏住，他一男孩，总不能一直跟妹妹们挤在一起呀。”
“那晚上我住哪啊？”
“你只能和我们在一个炕上挤了。”
张丽娜黯然失色，可没办法，她只能听从继母的安排，毕竟父亲不在了，寒假能在这个家寄居已经是万幸了。
不多说，弟弟妹妹们都回来了，一家人围坐一桌准备吃晚饭，只见饭桌上摆了一碗炖白菜、一碟咸菜大葱和酱。
大鹏不解地问：“妈，今天怎么一点好吃的都没有啊？”
“哪来什么好吃的，能养活你们就不错了。”
“真是的，啥时候能吃点好的？”
这番对话不由得不引发张丽娜的思考，看来是因为自己回来了，饭菜的质量才会骤然下降的，一阵寒流又蓦地涌上了张丽娜的心头。
不过张丽娜发现家里还是有明显进步的，比如炕重新盘了，炉灶也不倒烟了，当然戴妈做这些，肯定只是为了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但她也多多少少跟着受了些益。此刻，丽婷、丽菲正坐在炕上玩耍，而戴云则将一枕头摆在炕头，她看着张丽娜说：“你也辛苦一天了，洗洗睡这吧！”
“好。不过，这炕头有点热呀！我怕睡不惯了。”
“将就吧，肯定没你们宿舍好，这个家就是这么难。”
谁都知道炕头热，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回来就要包热炕头，这谁受的了，可张丽娜没胆量也没资格反抗，她只能被迫接受戴妈这太过于不公的安排。
不多时，大家都睡着了，轻微的鼾声传入丽娜的耳边，但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在技校的生活已经让她睡惯了床，且这炕头真的热极了，张丽娜忽然觉得胃像有一只大手用力抓着，很是难受，头晕极了的她慌忙坐起，开门跑了出去吐了出来。
刚刚吐完后，她感到了一丝解脱，尽管胃部还在隐隐作痛，但至少不再有那种翻江倒海的感觉。东北的冬天，寒风凛冽，仿佛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她站在户外，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内心的不适让她更愿意面对这份寒冷。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四周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轻轻地飘落，覆盖了地面，也覆盖了她的发梢。她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很快又随风消散。她抬头仰望星空，东北的冬天，星空格外清晰，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每一颗星星都显得那么明亮，它们闪烁着，像是在向她眨眼，又像是在安慰她孤寂的心灵。
第二天清晨，戴云起身下床，见张丽娜躺在沙发上，她不觉一惊，这时，张丽娜翻了个身醒了过来，戴妈见状低语：“你咋睡这了？”
“炕头太热了，睡不惯，我只能在沙发上躺着。”
“也行，那你以后就睡沙发吧，不过这沙发也不经你压，会坏掉的。以后换的时候你出点钱吧。”
张丽娜长舒一口气，心里用卷起了一阵寒流，她打着哈欠坐起，并未回应戴妈，但心里却想的很清楚，对于这种无理的压榨，她一定不能屈从。
漫长的假期终于结束了，张丽娜和众学生一路都返回了化纤厂技校，一个寒假不见，互相都很想念，无论是教室还是宿舍到处都是里叽叽喳喳地说笑声，欢乐的学生们，开始了最后一个学期的学习。
这天早晨，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了每一张课桌上，金色的光芒在空气中跳跃，仿佛在庆祝新的一天的开始。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走进教室，带着对新一天的期待和好奇。
梁老师走上讲台，手中拿着几张纸，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学的脸庞，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话：“同学们早晨好，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新学期一转眼又过去两个月了。现在我宣布一个重要通知，综合考虑成绩和身高，经我校领导研究决定，下面我念到的同学将提前毕业。他们分别是，我们班的张丽娜、黄旭东、罗晓梅、江书华、刘丹玉和化纶班的田丽丽、蓝小雨、王淑艳、邹冬雪、石国权。恭喜你们，你们十人从这个月起提前毕业了，接下来要去南京学习一个月。我们厂的新车间正在安装新机器，下个月调试运行，待你们学成归来之时，将在那里带徒弟，参与生产。其余同学须静下心来继续学习，等到几个月后毕业，再分配工作。”
教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张丽娜、刘丹玉、罗晓梅、江书华互相看着，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蓝波戳了戳黄旭东，惊讶地问：“哇！什么情况，你们要去南京学习了？”
黄旭东也是一脸意外：“我也意外呢。”
周侃凑过来，疑惑不已：“奇怪，我怎么没听说呐？”
同学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梁老师提高了声音：“刚才点到名字的同学，现在跟我到校长室去一趟，其余同学安静看书，等我回来。”
张丽娜、刘丹玉、罗晓梅、江书华、黄旭东起身，跟随梁老师离开了教室。
可这时，司辉的脸色早已变得青紫，她抿紧了下唇，用力摔了一下书本，起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