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同颜乐和池飞的所料,几天后,戚康胜整顿好军队,举兵北上了。
戚康胜一走,池飞立马就坐不住了。
六月初夏的阳光开始变得灼热,一男一女从豫州出发,沿路向北前行。
小路上,两人有说有笑,颜乐头戴一顶圆帽,顶着大太阳跟在池飞身后,没走多远,她的脸上就冒起了细汗。
原本,池飞没打算再插手青衡玉的事,有辛叶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当戚康胜举兵北上后,他开始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杜英华自从离开花寨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郡王的兵力全部被派出去寻找格格了,那么,将军的势力就会蒸蒸日上,纵使紫荆城内还有别的军队,届时,两相交火,受伤的都是黎民百姓。
更何况,他们就是冲着辛叶和卜修诚去的,池飞想着得赶在戚康胜之前去通风报信,避免他们落入戚康胜手里。
“你干嘛非要跟来?明知道这很危险……”池飞走两步路就回头看看颜乐。
“我喜欢啊!你管我……”
颜乐的兴致高涨,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地揪根花花草草在手里把玩着,过路的商旅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向他们问个路,半吊子的两人也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向时文志告别后,坐马车上了官道,只不过走了一天路程后,选择了徒步,因为去北京还有一条比较近的小路,出了驿站,他们便走上了那条任何车辆都无法行驶的捷径。
颜乐手里拿着一朵蓝色的花,悠哉悠哉地走着,不远处,同行的人三三两两,大多都扛着锄头,赶忙时还不忘瞥一眼来这荒郊野岭旅游的俊男靓女。
池飞回头看看她,笑着说:“累了吗?要不歇会,我们再走一段距离就要爬山了。”
“好啊!”颜乐为了不让池飞担心她,一路上从没喊过累,这会儿,池飞发话了,她才就坡下馿,“哎,池飞,你知道前边是什么山吗?”
“不知道。”池飞摇摇头。
“两个小年轻啊!去哪约会不好,怎么来这里?”一位农夫路过时看了看打扮像大户人家的两人,驻足称道,“这打眼望去,都是农田,远处就是大山,连个旅店都没有的……你说你们这些千金少爷的,来这儿干嘛?”
“我们就是路过,歇歇脚。”池飞礼貌地笑道。
“歇会就赶紧走吧!如今,世道都不太平……”
“什么……”
池飞刚想出声询问,就见农夫已经走远。
他回头看看颜乐,挑眉道:“听见没?世道不太平,你非要跟来。”
“我乐意,再说了,我舅舅舅妈都没有那么担心我,你干嘛这么紧张,生怕我出事了……”
“我还不是怕你受伤……”池飞瞪了她一眼,语气突然低沉下来,“你想去见修诚,对吗?”
“……”
颜乐不置可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她确实是有这样的小心思,但她只是想去看看,至于看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远处一颗柳树在微风中不停挥舞着自己的无数根触角,泛着绿芽的枝条细长且轻盈,仿佛身材纤细的少女在翩翩起舞。
半晌,颜乐抬起头,视线越过池飞,盯住了站在柳树下的人。
只见那人黝黑的脸上一堆络腮胡,嘴里叼着大烟,眼神躲躲闪闪的,偶尔还往他们这边瞄。
池飞见她聚精会神地盯着某处,转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不消一会,那人身后又冒出一个人,两人交头接耳,像是在密谋什么……
池飞和颜乐同时警惕地站起身,瞪圆了眼睛,树底下,那个长发束辫的大块头看着好眼熟……
不久前,在去嘉峪关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土匪,虽然那时天色较暗,但都对这个大块头印象很深刻,因为他的身形比其他人都高大强壮了许多,站在人群中都是最突出的。
“他们……看过来了……”颜乐周身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别看他们了,我们走。”
说着,池飞拉住颜乐的手,故意移开视线,刻意避开那两人的审视。
“哎~这位好生面熟啊!”
在池飞和颜乐经过柳树时,大块头快步上前拦住了池飞的去路。
池飞笑了笑,“老兄认错人了。”
“是吗?”大块头冷笑一声,“来人,拿下。”
猝不及防的,池飞准备出手时,突然从柳树上方一跃跳下来三个人,人手一支枪对准了池飞和颜乐。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池飞这次看见枪,立马乖乖地举起手来,他将身体往颜乐面前移动了一小步,试图挡住她。
看着大块头轻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池飞轻笑道:“老兄,这是干什么?”
“有个女人前几天来到我们山上,说会有一个很有钱的男人路过山下的农田,让我们在这里守株待兔来着,没想到,还真等到了兔子,还是两只。”络腮胡大叔捏了捏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大笑地走过来。
“不是,我们怎么就有钱了?”池飞哭笑不得。
“你看看这周围,忙活的人都穿的啥?再看看你俩穿的啥?”
“行了,老虎,废话少说。”大块头出声制止了络腮胡的话,转头盯着池飞笑道,“土匪打家劫舍的开场白是什么来着?哦,对了,咳咳……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我们没钱。”池飞摇摇头,戏谑地一笑。
“你一口一个老兄地叫着,说没钱就没意思了,这样吧!去我们山寨坐坐,见见我们老大吧!”大块头用手背拍拍池飞的胸,语气充满不屑。
“哟,我以为你是土匪头子呢!原来不是啊!”
大块头斜睨池飞一眼,轻轻皱了下眉头,随即吩咐道:“把这两人眼睛蒙上,别让他们发现了上山的路。”
“是。”
应声而来的,眼前一黑,颜乐下意识地拽住池飞胳膊,身后,有人猛地推了她一把,险些让她朝前扑个狗吃屎,所幸池飞扶住了她。
“快走吧~”
又有人推了他们一把,眼睛被蒙上后,两人只能任由其他人牵引着走路,一路上磕磕绊绊。
池飞在途中悄悄凑到颜乐耳朵边,揶揄道:“看吧!世道不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