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之前的铁牛山一役后,几大家族之后并没有发生过多的纠缠与二次战争的头绪,而事实上,大多家族的心思还是放在了葬天秘境上,从慕容家族派出的悟道境高手就可想而知,当初攻打铁牛山并没有悟道境高手出来,所以才有司徒虎的古剑加持,一举击溃了讨伐大军。
其实李仆射并不清楚,作为几大家族之一的李家铸铁家族,铁牛山司徒家族,这二大家族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悟道境的高手存在,事实上化神境也没有几个,那么为什么可以同慕容家族、风雪神山、藏剑阁鼎足而立呢。
夜晚时分李仆射带着冬葵子来到了藏品阁,虽至夜晚,却仍然有重兵把守,看起来有些像军事重地,古旧的阁楼似乎都是用上好的金丝楠木铸成的,故而夜晚时分仍然有些泛着金色光芒,看起来有些耀眼。
李仆射拿着司徒清扬给自己的令牌,门口的守卫收了令牌,看了二人一眼便让二人进去了。
冬葵子轻轻推开了还有些积累灰尘的木门,咿咿呀呀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二人走了进去,里面有些昏黄的灯火摇曳在每一层的四角。
作为司徒家族的重地,藏品阁每一年只会允许最优秀的几名弟子前往学习借阅,一般人几乎是很难进去了,而这些弟子们也大多被局限在阁楼底层,很少有能够登上第七层以及之上的楼层了,因为每一层楼都有着修为的禁锢,化神境就在第七层,这是铁打不动的,所以也导致司徒大公子并不知晓藏品阁顶楼到底有啥,顶楼应该需要悟道境的的修为才可以进去了。
李仆射吩咐冬葵子从一楼最右端开始,每一本书每一本书的翻阅给他听,他想要从中获取到有用的信息,倘若是对其没有用处的书籍,也就掠过不要了,要知道李仆射的知识面实在太过于狭窄了,最起码的葬天秘境他也了解不多,相对于藏三慕容太虚而言,就是处于极大的劣势了。
不过李仆射显然还是托大了,这第一层几乎就有十几万本书籍了,简直让人头皮发麻,第一层的书籍大多还是比较简单,讲述一些低级的修为修行的的门道,李仆射用不上,但还是听冬葵子讲了一些,感触却异常深刻,似乎以很通俗的话语去讲述每一境界的玄妙之处,让人更加容易的能够理解。
李仆射想这些写书者的实力,必然也是极其强悍的,对每一境界的理解是常人所不能及的。
第一层楼十几万本书李仆射花了大约七天的时间,没日没夜的攻读着,终于是粗略的将其读完了,事实上冬葵子已经有些疲倦了,她的眼睛几乎没有闭过,嘴巴也没有停歇过,李仆选择让她依靠着那些堆积灰尘的书架休息着,自己则在感悟那些文字里的缥缈言语。
这七天司徒清扬并没有来干扰他,而那看似沉重实则轻巧的大门,也再没有人推开过。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李仆射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慢慢开始能够自己恢复视觉了,虽然依旧很模糊,但这已经足够让他欣喜若狂了,他本想着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去钻研去解决,甚至他心里产生过会不会一辈子都瞎了的恐怖念头,所幸虽然是模糊的一些恢复却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人最恐惧的不是怕努力,不是怕艰苦,而是怕自己没有努力的方向,艰苦的方向,倘若有一天你连努力艰苦都选择不了的话,那么人生也将是要枯萎的。
而此刻外界的清源城已经隐隐有暗流涌动了,慕容太虚回归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想必是在钻研在葬天秘境的收获,只是安排几个管家去了藏剑阁,不过慕容家族的势力却越发展越大,枝丫伸得越来越长,司徒清扬觉得他隐约有着称霸第一的想法。
铁牛山在司徒清扬的带领下各方面发展也很迅速,甚至相较于之前,经历过那场生死战役后的司徒家族显得更加的团结奋进,每个人都将仇恨埋藏在心里,用行动去期待着某一天能够血恨,故而此刻的铁牛山像一把出鞘的锋利之剑。
风雪神山依旧是漫天风雪,入了冬季的神山更加的让人心生寒意,如今的清源城能看到风雪神山修士的身影越来越少了,以前那些身穿白色仙女服的姐姐们几乎再也看不见了,相对于慕容家族的极限扩张,风雪神山给人的感觉就是它更加的缩小了。
藏剑阁的动静就更大了,从葬天秘境出口关闭后,藏剑阁几乎是在同一天举办了整阁同哀的丧事,有传言说是藏剑阁公子藏三被人陷害杀死在了葬天秘境,可怜的藏三公子,还没有享受到家族的拥护,就已经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了,而对于只有一个公子的藏剑阁,藏剑阁下一代的接班人也让众人议论纷纷。
很远之外就可以看见那些白色的布匹被挂在了那些玲珑宝剑的低端,随风飘扬,哀愁哭泣的声音从这座剑家圣地里传出,这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了,而藏剑阁对外放出话语说要抓住陷害者鞭尸示众,享受万剑穿心待遇的话语也让外界纷纷猜测,谁这么大胆量宰了藏三。
虽然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冲突发生,但清源城的百姓都能够感受到,恐怕清源城接下来这些日子并不会怎么太平了,而他们的愿望就是能过一个愉快的冬年,远离纷争的战乱。
又过了七天,李仆射在完全消化吸收完第一层楼的十几万本书籍后,眼睛已经可以基本看清书上的细小字眼了,他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他看着一脸倦容的冬葵子,轻轻伸手抚摸着她小巧的头颅,表示很感谢她这段时间的付出,冬葵子低着头,把脑袋往李仆射怀里蹭着,毛猴被抓后,李仆射能够感受到冬葵子对自己的依赖性强了不少,李仆射也始终没有叫过她冬葵子这个名字,他不想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好的往事细节,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如果能够救回毛猴,李仆射对于生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说我该怎么称呼你好呢,李仆射低着头看着面容精致的女子,轻声呢喃道,叫你小白好不好。这其实是个很实在的问题,认识这么久了,他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她,如何向别人介绍她。
不好听,女孩抬头道,为什么叫小白?
因为你总是穿着白色的裙子,李仆射这么直接回答道,想起裙子,李仆射已经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要带她去买一些厚衣服过冬了,但每次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推脱或是忘记了,所幸这阁楼里没有凛冽寒风,出去一定不能忘记了这件事,李仆射心里悄悄的将这件事又放在了心头上。
不好听,得换一个,女孩认真道。
换一个啊,你说换什么好呢?李仆射沉声问道,他捋了捋女子秀美的发丝,不知何时起他已经习惯这么亲近她了。
我也不知道,女子闭上了眼睛,似乎很享受这种时刻。
你说这样好不好,我们各自拿一本书,翻到同一页,然后选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就组你的名字,怎么样?李仆射忽然脑子里冒出了这么个想法,他自己都觉得奇特,但又觉得新鲜。
好,你先选,女子睁开了眼睛,从李仆射怀里挣脱了出来,似乎也来了不小的兴致。
李仆射装模作样的一番手脚抖动,似乎在“向天请命”,嘴里还啰里啰嗦的不知在嚼些什么字眼。女子给他逗笑了,你快点,她催促道。
抬手一抓,李仆射就从附近的一堆书里挑出了一本比较厚实的书,再抬手一翻,翻到了比较后面的五百一十三页,手脚就没有再动了。
女子迅速仰头看去,只见那第一行是句“冬草凄凉,百岁荣枯”。按李仆射所说的女子的姓应该就是冬了。
这个冬还不错,女子点了点头,李仆射却呆在了原地,他隐隐感觉有些不妙,这冬葵子不也是冬字开的头?肯定是侥幸,侥幸。他这么说着。
女子没有意识到李仆射的奇怪表情,也顺手抓了本比较薄的书,她翻到五百一十三页的时候,已经是书的倒数第二页了,她努力看去第一行,李仆射这时也探过了头来,女子则是打趣的不给他看,转过身去自己独自观看。
“葵中有草,万木凋亡”,她在心里默默读出来这一句,觉得和方才的李仆射那一句有一些异曲同工之处,却又说不出来二者有何联系。
什么字,李仆射有些担心的问道。
是“葵”字,她说道,“葵中有草,万木凋亡”。
李仆射差点惊得晕厥过去,这说是天意缘分他不敢相信,老天爷这也实在太捉弄人了。
女子扔下书籍,开口道:按你说的,你以后得叫我叫冬葵咯,冬葵,冬葵,女子轻声读着,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她恍惚说道。
巨大的刺痛感来自冬葵的脑海,随即蔓延全身,那种浑身仿若被针扎的痛苦让她不断呻吟着,她嘴里还在念叨着冬葵冬葵两个字,只是声音却越来越大,李仆射看到自己快不能控制自己的女子,知晓这是回忆的镰刀在收割着她的思想。
这也是他担心的地方。
他努力抱着她,别想了别想了,他说道,他不知晓女子之前的往事如何,虽然通天台阶上红色台阶里的幻境让他有了些许猜测,可他依旧还是对女子的过去充满了惊奇与怒气,女子思索过去产生如此强烈的痛苦感来源无非两个。
第一个就是过去的一切对她的打击太过于强大了,那种能够毁灭思想的剧烈让她接近崩溃,使她再一次回忆的时候有种旧事重现的折磨感。第二个就是有人封存了她的记忆,把她过去的记忆全部像戴了把枷锁一样给锁住了,而那些熟悉事物的出现让她有了丝丝缕缕的念头,这些念头就开始去撕裂回忆的封印,血肉模糊。
女子抱着头痛苦万分,这个本来就是端庄矜持的女孩此刻哪里还有一点儿大家闺秀的风范,那种极致的痛苦让她的理智似乎都丢失了。
冬葵,冬葵,冬葵是谁,她大声喊着,是谁!眼睛通红,回忆的困兽开始苏醒,李仆射努力抱着她,想让她安静下来,她却无法安静下来,你镇定点!镇定点!她张开嘴直接是咬在了李仆射抱着她的手臂上,牙齿的尖锐让李仆射抿嘴闭上了眼睛。
女子的痛苦这才得到发泄,慢慢的静了下来,咬着李仆射手臂的嘴还没有松开,眼睛却慢慢闭了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李仆射也不敢动弹,昏黄的灯光依旧如同温火一样煮着整间屋子,所有的一切都在冒着白白的热气,李仆射也是如此。
似乎突然很是疲倦,李仆射也闭上了眼睛。
而此刻在古旧阁楼的第二层,一位坐在门口的古老骷髅却突然动了起来,这具骷髅已经放在这里不知道多少年了,每一位进来的修士都没有注意过它,但如果是有心人的话,会发现除了第一层,之后的每一层都有
这么一具一模一样的枯骨。
这具枯骨从缓慢的动弹开始,从脚底到头顶,却又以猛烈的速度生长着肉体,片刻后,一个穿着红色衣服的少年就那么出现了,少年睁开了眼睛,眼神稚嫩,大概十一二岁的年纪,他摇了摇脖子,发出了一阵骨头炸裂的声音,随即又盘腿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打坐。
李仆射睁开眼睛的时候,少女已经苏醒了,正轻轻用手抚摸着李仆射手臂上清晰的牙齿印记。
你怎么样了,李仆射揉了揉眼睛问道。
已经好了,少女说道,只是冬葵这个名字让我似乎想起了很多的东西,模糊而又深刻,记不起来,却又忘不掉的。
李仆射叹了口气,轻轻揽过她的头,放在自己肩膀上,二人就一起望着那昏黄的灯火,岁月就这么静好而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