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芙蓉如面柳如眉
奇楠沉香2025-07-02 19:534,023

很多事情,诺言,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不断变化着,或许等到我们再后来,我们经历岁月反转以后,才明白当初才是最好的,但当初却并不知晓,可是再次见面的两个人已经是形同陌路了,几十年的岁月剃刀,足以剔除你所有的情绪感情,或许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当花翘知晓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就近在咫尺的时候,她的那种早已经被时光给磨损干净的期待感有些死灰复燃了,可她不敢再出去面对他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早已经不复当年的容貌,美丽没有了,脸上两道深刻的伤疤,像两条丑陋的蜈蚣一样爬在脸上,岁月已经在她秀美的脸庞上留下了痕迹,皱纹攀爬上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再有魅力的女子都已经步入暮年了。

  她苍老的模样,并不想给他看见,虽然他从来都是看不见可再见又能怎么样呢,当年从她被那个丑男人玷污之后,不仅体内胎儿没了,就连此生的生育能力都没了,再见意义也不大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任性冲动丝毫不考虑事情后果了。

  而此刻的苏明志独自一人浑浑噩噩的走在苍老的山路上,这山路和他一样苍老悲伤,他好像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人生的所有意义,他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想到了自己出生时就没有见到的亲生父亲,想到了因为自己而死去的母亲,他在想如果没有与白亮的矛盾,那么母亲就不会死。

  如果母亲没有死,那么他就不会来到这里,如果他不来到这里就不会遇见花翘,那么他有可能已经是成家立业了,或许娶了一个不是很漂亮的媳妇,或许会为了财米油盐而整天焦灼着,又或许两个人的感情不会特别好,但还是相依相偎的度过这一生了。

  可这个世界哪里又会有那么多重新来过的机会,时间每一刻每一刻的流走着,你根本看不到未来,并且你也毫无返回前一秒的权利,事实就是这么的残酷,纵然你富可敌国,可你依旧挽回不了点点滴滴的流逝的光阴。

  苏明志想,也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花翘了吧,世事凄苦,自己当年错过的再也见不到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情绪下了山了的,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空洞无物,当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夜色阑珊,只有点滴如水的皎洁月光在泛滥,他知道天黑了。

  并没有继续往下走,苏明志选了个茅草比较多的地方,把拐杖扔在一旁,就那么在道路旁躺了下去,他逐渐萎缩下去的身躯宣告他的暮年来的太早了,今日的打击对苏明志来说是巨大的,他的希望基本上全部破灭了,人生也基本上算走到尽头了,这下可以说,他的精神比他的肉体,老的还要快。

  苏明志这么想着想着,感觉黑夜就那么赤裸裸过来包裹了他,他浑身酸疼,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但疲倦感很快就如同潮水一样将他包围了,他累的睡了过去,闭上了眼睛。

  梦里,他梦见了花翘,梦里,他的眼睛好了,他可以看见花翘依旧美丽的面庞,他看着花翘站在花家门口朝他笑,笑容灿烂如同盛开的杨花,她又朝他招手,她一招手他就跑了过去,然后跟随着她一同进了屋子里。

  然后画面却突然又转了过去,又回到了他和王清平住着的院子里,他还是一个人,再回头看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满地的红色血液,都汇成了一条河流,于是苏明志就顺着血液流淌的方向跑了过去,发现尽头是院子里的水井,他就爬过去,低头朝井里面看去,却发现一个女子躺在了井底,女子伸展着双手,双脚,她的脸白的吓人。

  “清平?是清平么”?苏明志喊道,然后也没有人回应他,苏明志却突然发现底下女子身躯动了动,他感觉性的后退,然后只看见一只黑色的猛兽从井里蹿了出来,大的吓人,张牙舞爪就朝他扑过来,苏明志吓得一声尖叫,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苏明志只觉得浑身暖和和的,哪里有半点儿冬日里风餐露宿的寒冷感?根本没有,他有些舒服的动了动,却发现有滴答滴答的水砸在自己脸庞上,他伸手摸了摸,发现一滴滴的应该并不是雨水。有一滴滴在了自己干枯的嘴巴里,他感觉到一丝苦涩的咸味。

  他终于感受到了这是泪水,是人类的泪水,他忽然又听到了抽泣声,低声的抽泣,他的脑袋轰然一声巨响,马上爬了起来大声喊道:“花儿!是花儿么”?声音听起来悲伤而又激动。

  黑夜里没有其他声音了,静的让人觉得世界都停了,女子的低声哭泣突然停了,然后是一阵杂草晃动的声音,脚步的急促声。

  “别走啊,花儿,花儿,我想你”,这句我想你说出来的时候,脚步声停了,苏明志老泪横流,平日里他顺着脚步声能够捕捉到声音的位置,此刻内心一阵慌乱,哪里顾得上这个,再也找不到了。

  “明志哥哥”,这是多么久违的一句话啊,仿佛中间隔了三十年啊,来自三十多年的一声问候,让两人都泪如雨下,事实上说是说脱离红尘,以为自己都已经遗忘了那个人,以为从此可以一个人逍遥自在,什么的抛诸脑后,但事实上呢,真正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你才发现之前的所有都是虚无的,放不下的还是放不下的。

  再猜想到来人是苏明志后,花翘心里其实在做着非常困难的斗争,是不是出去见见,还是选择各自天涯,他最终还是没能得出一个很好的结论,或者说方法,但她心里却也在担心着,害怕他离去后再也找不到了,所以也只是瞧瞧打开了庵门。

  等到她看到那个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男人的时候,她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老成这个样子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父亲,不得不说两个人很像。她跟随着他,也不让他察觉到,只是远远的看着,越看越心疼,越看越勾起了自己的思绪。直到她看到苏明志倒在地上的时候。等了会时间,确定苏明志睡去了的时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近距离看的时候,花翘更加的舍不得了,她想起了从前的那么多事情,忍不住泪水就掉了下来,滴滴答答像雨滴一样落在了苏明志面庞上。随即突然的苏明志就醒了过来,她显然有些吓到了,想赶忙逃离不想让他察觉到自己。

  可他的触觉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灵敏,凭借的单纯的哭泣声他已经能够辨别出是花翘的,但即便如此,花翘还是像个受惊的小鹿一样,想要尽快的逃离此地,但苏明志的一句“我想你了”却崩溃了她所有准备好的防线,她有些不知所措,就跪在了地上,看着不远处的苏明志,喊出了心里那句最深刻的话语,“明志哥哥”。

  苏明志听到这句话后迅猛的起身,终于是在手忙脚乱中找到了花翘,他伸出手去,直接摸到了对方的脸庞,他还是熟悉的从嘴巴鼻子眼睛的顺序摸着,“花儿”,他喊道,他终于是能够确认了,这是他离开了三十年的花儿。

  可苏明志的双手很快就触碰到了女人脸上两道厚重的伤疤,“这是怎么了,怎么了”?他问道,心里震惊不已,他已经摸出来了,这明显是很严重的伤痕的。

  “哥哥,花儿已经不漂亮了”,花翘带着哭腔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不,花翘在哥哥心中永远都是最漂亮的,最美丽的”,苏明志没有再继续摸下去了,他抱着女子的头放进了自己的怀里,就像很久以前一样的抱着,就这么永久用力的抱着。恨不得把女子融入自己身体里,花翘也是如此,二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看起来像是年轻时候的模样,彼此都很用力,想要把其中间隔的三十年都挤压掉。

  夜色更加浓重了,二人就这么在黑夜里,抱着沉默着,似乎也没有说话了,万籁俱寂,哭泣声抽泣声慢慢的停止了,就这么到了黎明,度过了最难熬的黑夜了。

  一晚上的时间里,苏明志说了很多话,自己离开她的三十年所经历的事情,同样的,花翘也陈述了自己的三十年,包括丑男丈夫的死去,花家老院的捐出,脸上伤疤出现的原因,再说到了这些年在静心庵的生活。

  彼此对于对方生活的经历都感到吃惊而又心疼,花翘甚至说着说着又把自己说哭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似乎一下子全都要倾泻出来了,她认真的看着苏明志,知道了这么多年他的经历后,也都释怀了,知晓了他也是不容易的。而同样的,苏明志也知道了花翘的三十多年来生后,他觉得让一个女孩子承受这么多,自己确实也太不算是个男人了。

  “我还爱你,我们不要孩子,我们重新回到以前吧”苏明志抱紧花翘说道。

  女子靠在他已经被泪水沾湿的肩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再后来,人们惊讶的发现就在花家老院子里旁边的一处中等大小的院子里,住进了曾经那个镇子里的第一美女,也是书香书院的可以说名誉创始人之一,她的笑容很暖,人们经常可以看她和一个瞎了的男人走在一块。二人经常去书香书院,去见识那些孩童,给他们带去各种各样的东西。当然了,他们做的善行也不仅仅如此。

  后来他们也才知道,这个瞎子曾经是镇子里的打铁第一人,也是曾经花家院子的主人,他叫做苏明志。

  是的,苏明志和花翘重新住回了镇子,他们买下了老院子旁边的一家庭院,花翘告别了静心庵的师傅和师姐妹们,临走前她的师傅和她说:“姑一,你的尘缘未了,当年我就已经说过了,如今看来是得到验证了,三十年后,你也应当去了结你的尘缘了,但是,你和咱们家的缘分,还会走下去的”。

  阳光穿透云层散射下来的时候,院子里的雾气也逐渐被蒸发干净了,暖洋洋的阳光对于冬季来说,简直是最美好的事情了,院子里有两个人,花翘坐在了藤椅上,苏明志爬伏在她的膝盖上,花翘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她伸手想要拔掉他的白发,可是太多了,似乎是拔不干净的。

  “哥哥,我们就这么老去,也挺好的,至少我觉得此生无憾了”,花翘边说着边抬起头,阳光温暖的让人觉得生活顿时又充满了希望,她低头温柔的看着苏明志。

  苏明志抬头的时候感觉到眼膜有红色的光袭来,知道那是来自阳光的温暖,他又伸手摸了摸花翘的脸庞,说道:“是啊,有阳光有你,我觉得此生就可以了”。

  他又说道:“我这一生过得其实可以说是坎坷不断的了,从出生到现在,都多少日子了,六十五年了,当年的花儿如今也五十五岁了”。

  日子就这么轮转着,这么一眨眼又是十年过去了,苏明志七十五岁了,他已经是垂垂暮已了,整天整夜不是躺在藤椅上便是床上,上天对打铁人不是厚爱的,他们身体的过度消费,让他们过早的与死亡握手。

  花翘六十五岁了,她还能动弹,手脚什么的还算活络,于是负责照顾苏明志的生活起居。每天会给他弄一些滋补身体的汤水之类的,可苏明志吃的喝的都不多,他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

  苏明志的脸皱纹密密麻麻的,像脏兮兮的纸张被揉得皱皱巴巴的模样,他之前由瘦弱转化为强壮的躯体再一次变得瘦弱起来,几乎瘦的皮包骨头了,花翘知道这是人生必经的路,他的表现也是正常的特征,可她还是舍不得苏明志啊,于是每天都仔细的照顾他,喂养他,幸好她的身体还算好了。

  终于,在某一个充满阳光的上午。

继续阅读:第八十八章:玄妙神秘的岁月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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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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