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那个搭了连十分之一都没有的“乐高”被搬到了正殿,连那几千片积木块也一块被挪了过来。
现在皇帝陛下跟二皇子排排坐,尚且干不了拼乐高这种“精细活”的二皇子殿下还是充当小助手角色,就专管着替皇帝找积木。
淑妃娘娘进去,皇帝陛下招手唤她过去坐。
于是庄韫兰也加入到了“庄园搭建”行列。
皇帝手边还放着淑妃画的那张“示意图”,图上密密麻麻给每片积木块都标注了序号,对应的序号木块上面也有写,可以保证在不能按形状和颜色精准找出所需木块的时候,也能按这些编号把需要的木块放到正确的地方。
庄韫兰用的是阿拉伯数字。
原本她还担心这在景朝属于是鬼画符,不方便大大方方的写出来呢,没想到再往前面数几个朝代,这种数字就已经被传入了中原,只是没能成为主流,中原现在常用的还是算筹和汉字数字。
但是主流不主流的不要紧,既然已经出现了,那庄韫兰就能写,毕竟对她而言还是这种计数方式最简单嘛。
倒是皇帝陛下第一次看到那张图纸的时候稍显诧异,然后就还挺欣赏的夸赞淑妃涉猎广博。
庄韫兰差点没捂脸。
那什么,这个真的属于是幼儿园豆丁都知道的“知识”呀。
难得谦虚的淑妃娘娘让皇帝陛下颇为惊讶,所以他现在“争”不过淑妃的时候,就爱拿此事“夸奖”淑妃,好令淑妃捂脸“投降”。
于是庄韫兰先下手为强,抢在皇帝陛下开口之前就道:“皇上也不问臣妾宫宴的情况怎么样,只顾着玩这个了。”
皇帝看破淑妃的意图,好笑道:“朕信任你还不好?”
庄韫兰心道那才不是信任她呢,纯属就是信任各职能部门的工作水平,以及外命妇们拉满的情商技能点好吧。
皇帝陛下拼好手里面的积木,看一眼满脸“你猜我信不信”的淑妃,然后拍拍另一边的儿子,还背着淑妃偷偷跟他说了一句悄悄话。
庄韫兰:……
搞什么,好像这么大的崽真能具备保守秘密的技能似的。
幼稚哦。
庄韫兰不理忽然变幼稚的皇帝陛下,趁着父子俩说悄悄话的时候伸手拼乐高。
她设计的好吧,设计了好久呢,别都让他们给拼完了。
可惜没拼多久就又要去坤宁宫领宴了,晚上的家宴还是淑妃和贤妃一块主持,至于皇帝陛下,他迟到早退不需要跟任何人打报告。
时辰差不多了,他就拍拍淑妃说:“快去吧,朕再陪安哥儿玩会。”
庄韫兰:……QAQ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就是想拼她的乐高。
“控诉”的看了一眼光明正大溜班的集团董事长大人,领工资的打工仔淑妃娘娘只好起行去坤宁宫了。
家宴没那么正式,淑妃和贤妃到了之后,大家墩身给两个皇妃问过安,就可以各自入席开吃。
正经的三位大佬都不在,祝酒环节自然免除,就是说说笑笑看歌舞。
等到皇帝陛下驾临坤宁宫的时候,庄韫兰都已经吃了六分饱。
QAQ来这么迟,也不知道把她的乐高拼成什么模样了。
身为景朝集团的主人,皇帝陛下不论什么时候来,都有新鲜的饭菜伺候。
习惯性的往淑妃身前的膳桌看了一眼之后,那道被淑妃娘娘用了不少的火腿鲜笋汤自然就入了皇帝陛下的眼。
张保先伺候皇帝陛下用汤,然后也不用等皇帝陛下再自己看了,蟹酿橙、樱桃煎、白玉藏珍、鸳鸯鱼扇……凡是得到淑妃娘娘青睐的美食,也全部都被张公公给皇帝陛下安排上了。
期间嫔妃们、长公主与驸马们按次给皇帝祝酒,连唯一出席的皇嗣大皇子殿下都给皇帝父亲敬了酒。
大皇子敬的酒,皇帝自然要喝;淑妃敬的茶,皇帝也很给面子的回饮一盏酒。
再对贤妃关切一句三皇子的状况,关照一下另一边的皇妹们,皇帝陛下就下班了,还顺路把已经不在内宫住的大皇子殿下也给带走了。
出坤宁宫之前,大皇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皇帝察觉到大皇子的动作之后,就停住步子等他。
大皇子垂下眼,恭身站在皇帝身后一步远处,等皇帝陛下再次迈开步子,他就赶紧抬步跟上,始终都与皇帝保持着那一步的距离。
皇帝把大皇子带去了乾清宫,过问大皇子的功课。
大皇子垂首对答,虽然垂在身侧的手紧张的攥住了衣裳,但仍然答的流畅,就像是已经提前排演了无数遍。
等到皇帝再问及他的饮食起居,大皇子更是答的滴水不漏,总之就是父皇安排的人都好,他也一切都好,十分感激父皇对他的关切与记挂。
搬离了坤宁宫,非但没能让大皇子减去一丝那一板一眼的恭谨,反倒是令他在皇帝面前更为拘谨和恭敬。
没关系,康哥儿还小,还来得及。
皇帝把大皇子叫到眼前,摸摸他的头,夸奖他的功课,然后温和的叮嘱他注意休息。
大皇子拱手称是,再次谢过父皇关切。
等到皇帝陛下的话都说完了,大皇子就恭身告退。
走出乾清宫之后,大皇子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今日的坤宁宫很热闹,但是他更想陪着母后过节。
大皇子知道,母后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了,可是他太无能,竟然没有办法替母后分担她面临的困难。
他唯一能做到的便是,谨记母后的叮嘱,尊敬父皇、勤勉进学,不要惹父皇生气,也不要令父皇失望。
他今日答的,应该没有错吧?
回十王府的路上,大皇子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自己今日与父皇的对话,字字斟酌、句句咀嚼,不断的分析着自己的答法有没有缺漏,如果父皇再问一遍,他又能不能答的更好。
到了十王府之后,内官们提来热水伺候大皇子沐浴。
大皇子坐在浴桶里面继续回忆。
任何的瑕疵都足以令他懊恼,然后这些懊恼一点点扩大,竟然把大皇子的脸都给涨红了。
“殿下?”宫人以为大殿下这是饮酒之后吹了冷风,染上了风寒,险些就要奔去请太医。
大皇子回过神来,赶紧拦住他们,但是心中的懊恼又如何可以与这些宫人分说。
最后大皇子憋着一口气坐在桌边,借着烛灯又温了数遍的书。
终于,在中秋节后第五日,他再次得以去坤宁宫向母后问安的时候,皇后娘娘的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