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渝在东林区购置了一套平层住宅。
房子不大，一百来个平方，目前他们两个人住绰绰有余。而且离云安和GY都挺近的，上班非常方便。
婚后，江归渝当起了家庭煮夫。
每天下班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附近的超市买菜，然后回家做饭。
他的手艺好，连税严都不嫌远跑过来蹭饭，而税语更是每次都吃得肚子发胀才肯停下来。
几个月下来，税语竟然胖了快十斤，消失已久的婴儿肥重回她的脸颊。
税语捏捏胳膊上的肉肉，苦哈哈地踩着跑步机减肥。
江归渝端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他翘起二郎腿，抿了一口清茶，慢悠悠道，“我觉得你这样挺好的，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瘦的地方瘦。这不就是你们女生追求的那个啥，完美身材吗。”
说完，江归渝上下打量了税语几眼，模样欠揍得很。
税语直接朝他甩了几个眼刀，懒得理会他。
“晚饭想吃什么？”
税语从跑步机上下来，拿起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不吃了，减肥。”
“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
税语：“……”
就你懂的多，是吧。
江归渝放下杯子，“说吧，想吃什么？”
税语转了转眼珠，勾唇轻笑，眼尾微扬，模样狡黠得很。
江归渝：“……”
有点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儿？？？
税语在他面前停住，两条长腿分开，直接跨坐在他身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
为了方便运动，她上半身只穿了件文胸，雄伟的事业线若隐若现。
此刻，绵软正抵着他的胸膛，他只要微微垂眸，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税语低下头，贴着江归渝的耳朵轻声道，“吃你。”
江归渝的脑袋里似乎有什么炸开了，他咽了咽口水，一把捏住她的臀瓣，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迈着大步往卧室走去。
刚把税语扔到床上，床头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税语接起电话，“喂。”
“小鱼儿。”赵离哭唧唧的声音传来。
税语面色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
税语侧了侧身子，避开扑上来的江归渝，“说话。”
江归渝：“……”
“我怀孕了。”
这个晴天霹雳砸的税语晕头转向的。
“怎么回事儿？谁的？说清楚。”
“那天，我喝多了，跟谢和做了。然后就……”
“然后你就有了？一发中的？”
“嗯，怎么办啊。这个孩子又不能打，医生说，我的子宫壁薄，打了以后可能就怀不了孩子了。”
税语抓了抓头发，怎么净给她出难题。
“谢和知道吗？”
“知道。”
“他怎么说。”
赵离哼了一声，“他当然高兴了，说结婚把孩子生下来。”
税语点了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小鱼儿”，赵离急了，“可是我不想结婚，你得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难不成跟我结婚啊？”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江归渝忍不住开口，“你已经跟我领证了，重婚是犯法的。”
税语直接甩了他一个白眼。
“反正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谢和说的那个，但是，如果你对他真的没什么感情，而且你能保证以后都不会有感情的话，我觉得你俩还是不要结婚的好。因为父母关系糟糕，对孩子的成长更加不利。”
税语接过江归渝递来的水，润了润嗓子接着道，“我说完了，到底怎么做还是得看你自己。”
赵离低低嗯了声。
税语又安慰了她两句，告诉她有什么事来找自己，随后挂了电话。
税语扔了手机瘫在床上，真累啊。她踢了踢江归渝，“我饿了，想吃鸡蛋面。”
脱。光光正准备开车的江归渝：“……”
八月底，赵离跟谢和领了证，没办婚礼。
理由是怕以后离婚不好看。
税语知道后，没多说什么。毕竟别人的感情，她也不好过多插手，免得惹人嫌恶。
是好还是坏，他们两个当事人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
年底，税语和江归渝回了清河镇一趟。
两人先去给江归渝的父母上了坟。
鞭炮炸开，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得山林中的鸟儿扑簌簌飞起。
江归渝握住税语的手，对着冰冷的墓碑喃喃低语。
“爸妈，我和税税来看你们了。”
“我们结婚了。”
“还有”，江归渝笑了笑，眉眼温柔，“明年家里要多一位新成员了。”
税语闹着减肥，可没想到越减越肥，胃口越来越大，还总是犯困。
而且她的月经也有一个月没来了，本来她的月经就不准，所以她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前不久的某一天她突然犯恶心，才想到自己是不是怀孕了。
税语连忙去楼下买了验孕棒，测试了好几次都是两条杠，她才告诉江归渝。
江归渝知道后又惊又喜，同时也手足无措，还是税语提醒，他才开车带税语去医院做了检查。
从山上下来后，江归渝驱车前往清河中学。
如今，他也算是事业有成，所以在今年八月，他以税语的名义向母校捐赠了一百万。
此次去清河中学是应了校长的邀请，请他回去鼓励学弟学妹，分享创业经验。
税语望着窗外出神，熟悉又陌生的街景缓缓倒退，最后消失不见。
当车在清河中学门口停下的时候，或许是近乡情怯，税语竟然蓦地紧张了起来。
感受到税语的不安，江归渝安抚性地捏了捏她的手，“走吧。”
校长和一众领导还有两人当年的班主任李波在礼堂门口等着。
见两人过来，校长和领导都热情的迎上来，江归渝和他们寒暄，说着场面话。
李波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发现税语看他，还瞪了税语一眼。
税语：“……”
老李这脾气还是十年如一日的轴。
江归渝牵着税语跟李波打招呼，“李老师好。”规规矩矩的，跟当年青涩的高中生没什么两样。
李波的态度这才好了些，不过也只是不冷不淡的“嗯”了一声而已。
对于这两个他当初抱了巨大希望的尖子生，他真是又生气又可惜又无可奈何。
税语和校领导们一同坐在第一排，学生们则坐在后面。
看着上面口若悬河的江归渝，税语蓦地想起了高中时，他在讲台上给大家讲题的样子。
胸有成竹，滔滔不绝，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自信昂扬和青春气息。
考虑到税语怀着孕，不喜欢嘈杂，江归渝讲得很快，十来分钟，他就宣告结束。
学生们很是振奋，纷纷举手提问。当然了，他们振奋的点是江归渝和税语的感情，对学习和创业的热情反而不是那么大。
因为，从中学到婚纱的爱情，实在是寥寥无几，也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
可是很遗憾，对于私人问题，江归渝一律不与回答。不仅如此，他还告诫学生们以学习为重，也不要做出为爱情放弃学业放弃未来的蠢事。
听到这话，李波一直板着的脸才柔和下来，终于舍得露出一个似赞同似欣慰的笑容。
直到，前排一个妹子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学长，你当年想过以后跟学姐结婚吗？”
江归渝顿了顿，下意识看向了税语。他沉默了片刻，道，“想过，很早之前就想过。”
——
从礼堂出来，天上飘起了小雪。
税语摊开手，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她温热的掌心，很快便化作一点水渍。
江归渝弹弹她的额头，“笨蛋，不知道冷啊。”
税语直接把手揣进他的兜里，动作自然得很，“不冷。”
“你不冷，万一棒棒糖冷呢。”
棒棒糖是江归渝给未出世孩子取的小名，原因嘛，自然是税语爱吃可乐味的阿尔卑斯棒棒糖。
“棒棒糖也不冷。”
江归渝走在税语左边，右手环过她的腰，顺势扣住她的右手，两只手一齐滑入她的兜里。
如今棒棒糖已经四个月了，税语的小腹微突，动作也比以前笨拙了不少。
两人并排，沿着校园的道路慢慢走着。
“还记得高二那年，清河镇也下了雪，下得还挺大的，大家都跑出去打雪仗了。”
江归渝点头，“我记得有个傻子不戴手套，光着手就去给别人堆雪人。”
傻子•税语紧了紧被江归渝包住的手，朝他甜甜的笑，“谢谢你的手套。”
“跟自己老公说什么谢谢。”
“诶”，税语叹了口气，“竟然已经过去八年了，时间好快啊。”
“时间确实很快。”
十二岁那年，父亲出事，母亲生病，家庭的重担蓦地落到了他尚且稚嫩的肩膀上，世间所有的磨难似乎都给了他一人。
他怨过，恨过。
直到八年前的那个炎炎夏日，他在车站遇到了税语。
彼时，他倏然发现，这恶心的世界原来还有如此美好的一面，美好到让他有了坚定活着的信念。
他这短短的前半生，坎坷多舛，跌宕起伏，但好在让他遇见了税语，得以在黑暗污秽的泥沼中窥见星光。
八年。
两千多个日夜。
雪越下越大，江归渝的短发上沾染了不少，发梢已经变成了白色。
税语踮脚帮他抚掉，突然福至心灵似的来了一句。
“江归渝，我们一起到白头吧。”
“好。”
他侧头朝她笑，逆着光，一如当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