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渝的车就停在门口，他拉开副驾驶的门，手掌置于税语的脑袋上避免她撞到头。
税语坐好后，江归渝关好车门，坐到驾驶座上。
“嗯”，税语皱了皱眉头，“这个泡芙你在哪里买的？”
江归渝倾身过来给她系好安全带，“紫薇路那家，怎么了？”
税语了然，“怪不得，好难吃啊，一股子厕所味。”
“那就别吃了，反正没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税语封好袋子，扔到车后座。
大拇指和食指上粘了很多点心渣，黏黏糊糊的，税语动了动手指，满脸都写着嫌弃。
江归渝敲敲她的额头，“要吃又嫌麻烦。”
“略~”税语吐吐舌头，“这不是有你吗”，她朝他伸出手，理所当然地命令道，“擦。”
神情些微傲娇，像只等人服侍的猫儿，慵懒又高贵。
江归渝扯出两张纸，仔细擦掉她手指上的点心渣，然后拿出一双拖鞋，让她换上。
税语喜滋滋地蹬掉高跟鞋，释放出禁锢了大半天的双脚。
脚背边沿磨出了红痕，小拇指起了好几个水泡，看得江归渝剑眉紧蹙。
“要不以后别穿高跟鞋了。”
税语摇头又点头，“没事，我不是随时都穿的，只有上班或者宴会的时候穿。而且到办公室了我会换拖鞋的，你以为我笨啊，穿一整天脚都要废了好伐。”
“是，你最聪明了。”江归渝漫不经心回了一句。
“那当然了。”税语微微仰头，对他的夸赞很是受用。
江归渝“嗯”了一声，发动车子。
“明后天有空吗？”
“有，怎么了？”
“带你去个地方。”
税语被勾起了兴致，“去哪儿？”
江归渝挑挑眉梢，“保密。”
“搞得这么神秘，你该不会要把我骗出去卖了吧？”
江归渝抽空昵她一眼，“你的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想到网上流行的土味情话，税语脱口而出，“装的都是你啊。”
江归渝：“……”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沉默在不大的车子里漫延开来。
税语捂着红彤彤的脸，妈呀，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呀，丢死人了。
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及时缓解了税语的尴尬，她赶忙翻出放在夹层的手机，接通电话。
“喂。”
“小语啊，你下班没有？”是孟楠的声音。
“刚下班，怎么了，楠姨？”
“是这样的，我店里突然来了两个客户，走不开，所以想让你去接一下星星，正好幼儿园离云安也不远。”
孟楠生下税严后，在家里闲不住，和朋友合资开了家美容店。几个女人一番折腾，倒也做得有声有色，听说最近正在计划开分店。
“行”，税语看了江归渝一眼，“那晚饭我就带星星出去吃了。”
“欸，好。”
挂了电话，税语一边收手机一边对江归渝道，“去红星幼儿园。”
“嗯。”
手机音量不小，谈话内容江归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调转车头，往幼儿园开去。
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被家长接走了，只剩税严和他的小跟班之一谭子千。
几分钟后，谭子千的妈妈来了。
谭子千趴在妈妈肩头，看着孤零零的税严，突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他。自己就这样走了，老大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或许他妈妈压根就把他忘了。
谭子千抓着妈妈的衣服，对面无表情的税严道，“老大，要不你去我家吧，我爸上周从国外给我带了好多新玩具，我保证你都没见过。”
谭子千的妈妈对税严和气的笑笑，邀请他去家里玩。
税严抱着胸，一脸冷漠的拒绝了。
谭子千失望地跟税严招招手，依依不舍地跟妈妈走了。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点彻底消失在眼前。
税严挺直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垂下脑袋，小脚无聊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税严，喝牛奶吗？”周老师拿出一盒纯牛奶在税严眼前晃晃。
税严抿着嘴摇摇头。
“你妈妈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你姐姐马上就来接你。”
“哦。”税严闷闷应了一声，明显兴致不高。
周老师摸摸他的脑袋，税严这孩子平时在学校调皮得很，活脱脱一个捣蛋鬼，像现在这样低沉的样子还是头一次，看着怪惹人心疼的。
“对了”，周老师掏出包里的小零食，“要不要吃糖，还有果冻。”
“不吃。”
周老师这下也没办法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他等姐姐来接。
幼儿园离得不远，不过十来分钟，车子就在门口停下。
“星星。”税语下了车，朝税严走过来。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税严黑漆漆的眼睛亮了亮，左边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他瘪了瘪嘴，极力压制上翘的嘴角，故意作出一副酷拽的样子。
哼，居然这么晚才来接我。
看到没，我很生气。
税语揽着税严的肩膀，对周老师道，“实在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周老师摆摆手，“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说了，税严很懂事，也没闹脾气。”
税语再次对周老师道了谢，牵着税严走出校门。
一路上，税严都没说话。
税语低头看了他一眼，“生气啦？”
税严哼了一声，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没有，我是男子汉，不跟女人计较。”
税语忍不住笑出了声，顺着他道，“嗯，对，咱家星星是男子汉，要让着女孩子。”
“那当然。”税严微微仰头，模样臭屁得很。
靠车而立的江归渝不由感叹，不愧是亲姐弟，这傲娇的模样真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江归渝打开后车门，税严双手背在身后，故作老成的点头致谢，然后紧紧抓住座椅，抬起小短腿费力地往上爬。
车子底座有些高，税严试了好几次都没爬上去。
江归渝本想直接将他抱上去，但是税严冷着脸拒绝了。
开玩笑，自己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刚刚他姐姐说了，这是他未来姐夫。
这姐夫一身腱子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作为小舅子，自己肯定不能在他面前落了下乘，免得让他觉得自己姐姐没人帮着，好欺负。
这下马威可得打好了。
江归渝和税语都不知道税严脑袋里的小九九，不然肯定得笑个半死。
这小子，年龄不大，想的还不少。
折腾了好一会儿，税严总算是靠着自己爬上了车。他气喘吁吁地瘫在座椅上，不经意间瞥到了手旁边的泡芙。
税严摸摸瘪下去的肚子，等了这么久，还真的有点饿了。
他拿过泡芙袋子撕开，捻了一个扔进嘴里。
“呸呸呸，好难吃。”
税严苦着脸，小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胃里一阵翻腾，有点想吐。
“怎么了？”税语侧过头问道。
“姐，你在哪儿买的泡芙，好难吃啊，像在厕所里泡过一样。”税严嫌弃的丢开袋子。
“哈哈哈。”税语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不是我买的，是你姐夫买的。”
税严点点头，“难怪这么难吃。”
江归渝：“……”
老板做得难吃，跟他有什么关系？？！！
——
到了川菜馆，税严从车子上稳稳当当地跳了下来。他打直了腰背，这下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税语挽着江归渝的胳膊，走在他后面。
三人进了早就订好的包间。
江归渝将菜单递给税严，让他先选。
税严翻开一页，看着眼前大半都很陌生的汉字，只觉得脑袋疼。
让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孩子点单，你是怎么想的？
税严抬头，恰好和江归渝意味深长的目光对上。
好吧，他这下可以确定这个姐夫是故意要挫挫他的锐气。
但是很可惜，税严脾气倔，属于越挫越勇那一类。
你觉得他不行，他就偏要证明自己行。
税严随便翻了几页，虽然不认识菜名，但是看着图片，关于菜的种类和材料，他也能知道个大概。
税严对服务员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小短手不停地指指指。
“好了”，税语按住他的手，“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税严在心里道，笨，点这么多当然不是为了吃，只是为了让他出出血。
“吃得完，我早就饿了。”税严拍拍瘪着的肚子，一脸笃定。话锋一转，他对着江归渝道，“难道说姐夫没带够钱？”
“姐夫”两个字取悦了江归渝，他慢慢喝了口茶，放下杯子。
“带够了，随便你点，但是不准剩下。”
税严暗自腹诽，剩不剩又不是你说了算，要是我真的吃不下了，你难不成还能在我脑袋上凿个洞给我灌下去啊。
鉴于税严已经点的够多，税语什么都没点，江归渝看了眼菜单，最后再加了个汤。
饭店动作很快，一刻钟不到，菜就上齐了。
税严是真的饿了，菜一上来，啥都忘得一干二净，只顾着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是油。
税语抽纸给他擦嘴巴，“慢点，没人跟你抢，别噎着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再多的小心思也抵不过食物的诱惑。
一顿饭下来，税严是心满意足，连带着对江归渝也亲近了不少，先前想的下马威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饭后，江归渝开车将姐弟俩送回了家。
税严蹦蹦跳跳地往屋里走去，税语拉着江归渝的衣角磨蹭着不肯进去。
“我想去你那儿住，我们都好久没在一起了。而且这样的话，你明早也不用专门开车来接我，咱们睡醒就能直接去那个地方了。”
江归渝磨了磨指尖，“再等一段时间。”
“啊？”税语不解，“为什么要等，我爸都同意了。”
“女孩子不能夜不归宿。”
税语搂住他的腰，“我都夜不归宿好几次了，也这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江归渝哽了哽，喉咙蓦地干渴起来，喉结上下滚动着。他低下头，在她耳旁轻声道，“你别勾我。”嗓音性感沙哑。
税语没说话，抬起光洁的大腿，隔着裤子轻轻蹭着。
江归渝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咬紧了后槽牙，侧脸咬肌鼓起。
半晌，他沉沉吐出一口浊气，贴着税语的颈侧道，“你自找的。”
江归渝一把抱起税语，将她塞到副驾驶，车子疾驰而去，卷起一地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