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渝整夜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他一会儿傻笑出声，一会儿又睁着明亮的双眼望着天花板发呆。
夏天昼长夜短，五点多天就蒙蒙亮了。公鸡打鸣，楼下的早餐店开始营业，卷帘门被拉起，哗啦啦的响，震耳欲聋。
江归渝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
“哈~”渝芳打着哈欠出来，眼角流下生理泪水。
厨房透出暖黄色的光，江归渝系着围裙，边哼着歌边在灶台前忙活。
渝芳靠在门口，困得快睁不开眼睛。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江归渝拿了两个鸡蛋敲在碗里，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睡不着，就起来了。”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江归渝俊脸泛起薄红，“没什么事儿。”
渝芳懂了，八成是和税语有关。儿子脸皮薄，她也就不再问。
“妈，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渝芳摆摆手转身回了卧室，“不用，妈等会儿自己来。我先去睡个回笼觉。”
早饭做好后，不到六点。
江归渝拿出保温饭盒，装入小米粥，鸡蛋饼，泡萝卜丁。
他看了看表，5：45，还有15分钟。
这会儿是没有心情看书的，江归渝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胸腔里的幸福感快溢出来。如果他是一个气球，现在应该涨得爆了，在房里四处乱窜。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在餐椅上坐下，然后拿出手机，翻到昨晚两人的聊天记录，逐字逐句的看。
【还生气吗？】
【我错了。】
税税：【没有。】
【那你在做什么？】
税税：【题。】
【有哪里不会吗？我教你。】
税税：【没有，我都会。】
【有问题就问我，随时在线为我的女朋友服务。】
税税：【emmmm】
——
5：55，江归渝关了手机，背着书包，拎着饭盒出门。
5：57，江归渝站到税语门口。
6：00，江归渝给税语打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等待接通声，江归渝脚尖轻点地面，没由来的有些紧张。
“喂。”
她应该是刚睡醒，声音迷迷糊糊，软软糯糯，全然没了平时的冷淡。弄的江归渝心里痒痒得很，像只猫儿伸出爪子在他心上轻轻挠了下，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见她，想揉揉她的脑袋。
“醒了吗？”
“哈~”税语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醒了。”
“开门。”
“啊？”税语揉了两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你说什么？”
江归渝的嘴角上扬，“我说开门，我在你门口。”
“我靠！”税语忍不住爆了粗口，“你特么居然起这么早。”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快开门。”
“你等等。”
税语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掀开被子两步冲到卫生间。
她掬起一捧凉水胡乱在脸上拍了拍，拿出牙刷牙膏，一边刷牙一边梳头。
“嘶。”梳子在发尾处卡住了，税语使劲往下拉，扯掉好几根头发，痛得她呲牙咧嘴。
她打开水龙头，打湿梳子，这才好了些。
一顿折腾，开门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头发怎么湿了，洗头了？”江归渝提着饭盒跟在她身后进屋。
“没有，洗脸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江归渝去厨房拿出两个碗，取出鸡蛋饼和泡萝卜后，在碗里倒入小米粥。
淡淡的饭香味弥漫开来。
税语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还真的饿了。
毛白白也被香味吸引，嗖的一声蹿上了桌子。税语往它的碗里放了一个鸡蛋饼。
“喵喵。”毛白白舔舔爪子，大快朵颐。
税语笑笑，拿起饼咬了一口，惬意的眯上了眼睛。突然间，她感觉嘴角附上了一个温热的东西。
她睁开眼，撞进了江归渝深邃漆黑的眼里。
他半弯着腰，拇指在她的嘴角处缓缓磨过。
他常年干活，指腹有些粗糙，刺激得税语光。裸的手臂冒出了绵绵密密的鸡皮疙瘩。
税语推开他的手，脸红心跳，“你做什么？”
江归渝在她对面坐下，面色自然得很，“有泡沫。”
他看着税语红透的脸，语气戏谑，痞的不行，“这么害羞？昨晚你可是主动亲……”
“哎呀”，税语羞赧，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一个鸡蛋饼，“闭嘴，吃饭。”
江归渝咬住饼，眼神锁住税语，温柔又深情。
——
税语刚背上书包就被江归渝扯了下来，他将税语的书包背在前面，美其名曰“不能累着我女朋友”。
税语哭笑不得，只能由着他去。
两人如往常一样一同去往学校，可是今天与往常又有一点儿不同。
天空是那么蓝，鸟鸣是那么动听，晨风是那么撩人，连空气里都泛着甜。
江归渝侧头看看税语，往她身边凑近了点儿。
他哼着歌，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前方，手轻轻碰了碰税语的手。
税语的心砰砰直跳，却没躲开。
江归渝勾起唇角，泰然自若的牵住她的手。十指滑入她的指缝，紧紧扣住。
快到学校时，江归渝仍然不肯松开手，税语的书包也被他死死摁在怀里。
税语无奈，“你想让全校同学都知道我们俩在早恋？”
江归渝腹诽，我倒是想让别人知道，看那些狗日的还敢打你主意。
但这话他不敢说。
“我成年了，这不算早恋。”
税语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成年。”
“快了”，江归渝用另一只手捏捏她的脸蛋，“还有一个月。”
“就算成年了，也不能在学校里这样。”
江归渝有心逗她，“怎样？”
“诶”，税语急了，狠心在他手背掐了个红印，“你快放开，等会来人了。小心被老李知道，让他看看你这榜样是怎么给大家做表率的。”
江归渝小心嘟囔，“知道就知道呗，他又管不到我。”
“你说什么？”税语拍打他的手背，脸因为担忧慌张变得涨红，“哎，你快放开，快点。早知道就不给你牵了。”
不给牵？江归渝收紧刚刚放松的手掌，盯着她，“给不给牵？不给我就不松开了，就这样牵一辈子吧。”
“给，给，你松开就给。”税语急得跺脚。
江归渝满意了，放开她的手，又将书包挂到她背上。
税语甩了甩手上的水渍，“这么热，你还牵着。”
江归渝的手也黏黏腻腻的，全是汗水。夏天牵手的感觉其实并不好，但他就是喜欢，每时每秒他都想牵着。
他上前一步搂住税语。
税语吓了一大跳，拼命推他，“干嘛啊你？”
“抱一会儿吧，等会进了学校就得保持距离了。”
税语推拒的动作停住，双手垂在腿侧，不过她也没回抱他。
直到不远处传来学生打闹嬉戏的声音，江归渝才松开她。
他很不开心，眼里满是委屈控诉，“你都没抱我。”
税语有一瞬的失神，她记起来学校的第一天，刘思雨告诉她，江归渝很凶，大家都怕他。她当时就在想这样的人撒起娇来是什么样儿。
她看向面前的江归渝，头发长长了，利落干净的板寸头变得毛茸茸的，额发搭在脑门。往日犀利骇人的眼睛雾蒙蒙的，薄削锋利的嘴唇嘟起，弱化了薄情相。
高大壮硕的人与这卖萌一样的表情搭配起来竟然一点儿都不违和。
税语被他萌到了，踮脚摸摸他的脑袋，像哄小孩似的安慰他，“学校里搂搂抱抱不好，早恋是要被请家长的。”
江归渝一哼，“难道你想地下情？”
税语一顿，她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高中生谈恋爱确实影响不太好。
“你还真的想地下恋？我就说你昨晚怎么答应的那么快，原来想搞地下恋，我就那么见不得人吗？”说着说着，江归渝难受起来，一颗心像被人扔进了醋缸。原来从天堂到地狱只要税语的一句话而已。
“是不是徐丽丽问你，你也要否认？”
“不是。”
“那老李问你呢？”
“无论是谁问我，我都不会否认。”但我不会主动去讲。
后半句税语没说出来，她历来不喜欢宣扬私事，谁知道会不会又出现一个刘怡君。
“真的？你发誓。”
“发誓？”税语哈哈大笑，“你怎么一夜之间变得这么幼稚。”
说虽是这样说，税语还是举起四根手指。她憋住笑，严肃脸色，“我发誓，我不和江归渝搞地下恋。如果有人问起，绝不否认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取悦了江归渝，他一挥大手，“勉强算你过关。”
这下税语是真的忍不住了，她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