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竹,将我枕旁暗格里的荷包取出来!”
“娘娘!”
“去!”
小竹犹豫地看了我一眼,可不敢违抗我的命令,只得将那暗格内的荷包取出交到了我的手里。
打开那荷包,看着那被绑在一起的两股不同的长发,我的内心充斥着难以抑制的痛楚。
谢岸,你可曾想到,我们如今竟会走到这一步!
抽出那两股长发,我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想到三年以前由我和谢岸亲手绑上象征着结发到白首、恩爱两不疑的长发在这一刻竟然是这么的讽刺!
取过一旁的剪子,不过两下,那原本捆绑在一起的两股长发便被剪断。
就像是我和谢岸这三年的情爱一般,不过就如此的简单了断了。
自那日谢岸来过我宫中警告过我后,我在心底彻底和他断绝关系。
既然谢岸不容我,宫中不留我,那我便回姜家去,天高任鸟飞,再次回归我曾经策马驰骋的洒脱少女生活。
仰头喝尽太医院开来的药,我将手中已然被我剪来破烂不堪的荷包递给了小竹。
“娘娘,您真的决定了吗?这和皇上和离可是我朝前所未有的事啊!”
小竹接过我递给她的荷包,整个人还是唯诺着。
“嗯,给他送去吧,他会懂我的意思的。”
我点了点头,一时之间似乎对他也没那么恨了,我开始想象起了我回到姜家后的日子,我会忘了他,过上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
“是。”
小竹怯懦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我侧躺在了一旁的贵妃椅上,看着这房中的摆设出了神。
这宫中的装扮无一不是当初谢岸替我亲自挑选的,可如今这一切看在我眼里都成了嘲讽。
嗬嗬一笑,我感受着咽喉之间干涩的味道,想起当初初嫁入桓王府之事。
那时的谢岸是人们口中的厄运之子,除了我,满王城内根本无人愿意嫁他,先帝和先皇后也根本不操心这灾星的婚事。
只有我力排众议,恳求父亲,如愿嫁进了桓王府,陪着谢岸度过了那几年人人喊打喊杀的日子。
人们都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可谢岸却在我父亲冒着篡位之罪联络众将士为他争下皇位之后转头贬了我父亲的官职,连带着我这个原配正妻也给那五皇子的遗孀让去了中宫之位!
我恨谢岸,但我却更恨我自己!
如今回头,只愿还不算太迟,我不愿自己最后真的落得个话本子上世家小姐为爱香消玉殒的下场。
7
“姜南!”
“姜南!”
带着恼意和着急的男声在我大殿门外响起,我揉了揉耳朵,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听到了谢岸的声音。
我下意识抬眼望去,见谢岸怒气冲冲站在门外,是我从未见过的生气模样。
“给陛下请安。”
“请什么安!姜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朕和离?!”
谢岸迈着长腿大步上前在我跟前站定,他的身材高挑,一瞬间便将我整个人遮盖了起来。
“是。”我微微垂下头轻声应着,看着他手中因紧紧握住断发荷包而泛白的手指,心中却还是控制不住的隐隐作痛。
谢岸的脸色铁青,似乎极力克制着心中的怒气。
“好你个姜南!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臣妾知道。”
“好,很好!姜南你可真够狠!”谢岸冷哼,下一瞬,他猛地甩掉手中稀碎的荷包,伸手握住了我的双臂,倾身便朝我狠狠吻来。
“陛下、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气愈发的粗喘,我的心仿佛在滴血。
他的唇瓣滚烫,炙热得像是要烧穿我的皮肤,他的呼吸灼热得令人难耐。
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可谢岸就如同被激怒了的猛虎一般,死死地按着我的肩膀,不给我丝毫逃跑的机会。
直到他吻得快要窒息,才松开了对我的钳制,我的嘴唇被他咬破了,腥甜的鲜血顺着唇畔缓缓流下。
谢岸伸出舌尖舔舐着嘴角溢出的血渍,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透视一切,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姜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他的眼眸中燃烧着熊熊烈火,眼中不再有我所熟悉的温柔与宠溺,我能看到的只有浓浓的怒气。
谢岸的话,我自然明白。
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是在挑战帝王的底线,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怕我再拖下去等待我的结果会越来越糟,我不得不这么做。
我朝他开了口。
“是,我是在找死,可你呢?你弃你结发之妻,封自己的弟弟的遗孀为后,这种行为难道不是在践踏我的尊严和底线吗?!”
我推开他阻挡在我身前的高大身躯,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我眼眶中滑落。
谢岸听完我的话,忽然沉默了,直到好半晌后他才微微张了张嘴,沙哑开口:“你说的对,是我负了你……但是我绝不可能放你走!”
他决绝的话语如重击一般敲在我的心上,我不可置信地抬眸望向他,竟从他的眼底里读出了一份痛苦和挣扎。
“不好了陛下!”
宫外掌事太监尖锐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小竹起争执后小产了!”
“什么?!”谢岸的眸光完全沉了下去,我看着他望向了我,眸光里有痛意,有失望。
紧接着下一秒,我见他猛地转身,大声吩咐道:“锁上宫门,看好娘娘!”
“是!”
谢岸拂袖而去,扬起的眼尾微微泛红,他的身影就这样快速地消失在了那关上的高大红漆门后。
而我也就此被他锁在了这四四方方的深宫之中。
8
乐柔小产后,小竹受刑,我也连带着落了个教养不当的过错。
我被责五杖,每一杖都是重重的打在我的臀部和腰间,每一次都疼得让人无法忍耐。
刑毕后,我还被罚抄了百遍《女诫》。
躺在床榻上,浑身湿透,冒着冷汗的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谢岸为何会如此狠心!
连我都如此被对待,更何况冲撞了乐柔的小竹,我开始在宫中托人打点关系,却受尽了嘲讽和白眼。
一个被当今陛下厌恶的原配之妻,一个贴身婢女害得皇后小产的罪人,一个被关在宫中或许是已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谁还会愿意卖她一个人情呢?
我救不了小竹,只道宫中之人皆是墙头草,见风使舵,当初我荣光之时所围绕我的婢女们如今都无一不对我白眼相向。
我向来知道宫中吃人不吐骨头,本还幻想着逃出宫里回到姜家生活的我,现在卧病在床,一切都破灭了。
可祸不单行,在继失去我的贴身婢女后,坏消息再次传进了我的宫中。
“娘娘,您父亲……您父亲他战死沙场了!”
宫中婢女惊叫的声音从门外远远就传来,似乎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陛下一月前亲自指派您父亲西征,您父亲一把年纪竟然也还应下了,如今消息传来听说是中了埋伏,您母亲也忧思过度病倒了!”
听着那婢女的话语,我只感到一阵寒从脚起,整个人都脱了力。
我原来竟是如此遭人妒忌厌恶吗?就连曾经巴结讨好我的婢女也可以如此幸灾乐祸地告诉我父亲战前阵亡,母亲缠绵病榻之事?
我不再说话,身体滚烫,能做的只能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心中痛楚无限蔓延。
谢岸,姜家的如此下场就是你想得到的吗?
一时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王城姜家轰然坍塌,而我也被关在了这深宫之内,日夜承受着精神的折磨和惩罚。
我最后的力气只能用那把剪碎了象征我们爱情结发的剪子割开我的手腕。
我看着鲜血在我的手腕上蔓延,滴落在地上,开出了一朵朵绚丽的红花。
在晕倒以前,我看到的不是父亲,不是母亲,而是那个刚刚在我心口刺下一刀的男人。
9
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我惊醒了过来,看着那抹忽然出现的身影,我还是鼓起了勇气。
“为什么?谢岸……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声音嘶哑的,我感受着我干涩的喉咙好不容易才发出了声音。
男人却只是立在我的床前,漆黑没有什么亮色的眸子从我的手腕处滑过。
他看起来比上一次见面时更瘦了,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股冷冽勿近的气息。
他神情淡淡,看不出是喜是悲:“不为什么。”
谢岸的话语有如利剑,再一次穿刺过我的心脏,引起丝丝麻木痛心。
我笑了,却再也流不出泪来了。
“放我走吧,谢岸,就让我体面的离开。”
我看着他,痛心疾首。
可下一秒若不是亲眼见到,我根本不敢相信那样的表情会从他的脸上流露出来。
“不行,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走。”
谢岸急急地说着,整个人竟有些魔怔了起来,我想伸手去拉住他的手,却被他的后退而躲开了。
“阿南,阿南,原谅我……原谅我,我一定会告诉你原因的,求求你。”
谢岸面上的神情忽然带了一丝痛苦的癫狂,他的步伐抑制不住的向后倒退着,直至退到门边,他才似痛苦般的逃了出去。
而我却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了好久。
谢岸从那日离开后再也不曾来过,我的宫中也被他下了命令封锁,外面发生了何事我都全然不知。
但直到姜禹的出现,才终于打破了我这宫中悲伤沉寂的氛围情绪。
“阿南,你在宫中……可还好?”
面前的男子是我的堂哥姜禹,听他说是谢岸召他进宫专门来替我调养身体的。
“呵,调养身体?”听着他口中对谢岸的形容,我却只想冷笑。
一个亲自作践了自己妻子身体的丈夫,却还派人来帮妻子调养身体?这说出去难道不可笑吗?
“阿南你在宫中到底如何了,怎么会发生这些事?”
“堂哥,你不必担心,我只是累了,想回家祭拜一下父亲,再亲自照顾照顾母亲。”
我微微闭上眼,朝他笑了笑,但我却可以感觉到自己扬起的唇角的僵硬。
“可是陛下下令不许你出宫……”
“堂哥,帮帮我吧。”
我望着姜禹的眼睛,我知道他作为太医院里最年轻的太医一定有办法隐瞒我带我出去。
“可是……”
“堂哥,我不能再等了。谢岸既能在我姜家助他登上皇位后狠心割舍我和他的感情,间接害死我父亲,那我还有什么理由非要留下来不可!”
一想到一把年纪还领兵出征战死沙场的父亲,还有原本仪态端方如今却缠绵病榻的母亲,我对谢岸那些曾经的爱就已经完全转变成了恨。
我想不明白姜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谢岸这养不熟的白眼狼反咬一口,甚至还将姜家百年打拼下的基业付诸东流!
“既如此,那你今晚便饮下这瓶药水,它会致你暂时性闭气,外人看来就似死亡了一般,届时我再打点好一切带你出去。”
姜禹从硕大的药箱内翻找出一小瓶青花瓷瓶递给我,我伸手接过紧紧攥在了手里。
10
这个计划毫无任何意外的成功实施了,当我逃出皇宫,再次呼吸到自由的空气时我才惊觉,原来我的天地从不是四四方方的皇宫。
原来我不过才十九岁。
时间一转眼便过去了三年,自三年前我借堂哥姜禹之手假死遁走后,我便赶回了姜家带走了病重的母亲。
一路颠簸,我们来到了西边,那个父亲曾经誓死也要用生命守护的地方。
我和母亲定居了下来,这三年里我不曾再听说过关于谢岸的任何事,我只是和母亲住在一起,也在母亲的开解下慢慢宽宥了谢岸所做的一切。
刚开始时,我恨,我恨他为何害了我,害了小竹,却还要害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恨他为何残害了姜家,却还能依旧坐稳那个九五至尊之位,和他真正心爱珍惜的女人共看江山浮华。
而为他付出一切的我却因此落下一身伤病,常常卧病在床。
转眼之间,三年过去,我才终于走出了当初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阴影世界。
“阿南,在想什么呢?”母亲温柔的声音倏尔在我面前响起,我才回过神来抬眸望着她。
“你去将我那柜子里最下面的垫子取出来,今年冬天有些冷,看看能不能改改你我母女一人一个。”
她看着我笑了笑,随后朝我撒了撒手,指着另一间厢房的方向。
“好。”
我点了点头,朝她微微一笑走进了那个房间,打开了那柜子的最下方。
抽出那软垫,还不等我关上柜子,那底下的物什便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绣着鸾凤的薄被衾,是我当初和谢岸成婚前亲手绣的。
那时的我虽然身为越王朝第一武将之女,但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更是不在话下。
我怀揣着少女心事,在得知父亲已经劝服先帝替我和谢岸赐婚时便绣下了这个被衾。
往事随风,在我看见它的那一瞬间,我想到的竟不是谢岸后来对我精神和身体上的折磨,而是那一年新婚之夜,我和他坐在喜床上的场景。
我的盖头被他轻挑开,映入眼帘的果真是他那张严肃却含着温柔的笑脸。
那一夜红纸飞了一地,床上的果子核桃四处扑腾,满世界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亦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模样……
关上柜门,我将那软垫给我母亲送去,行至正厅时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来了,你们聊吧。”
母亲朝我笑了笑,紧接着我看着那个背对着我头戴帷帽的女子转过了身来。
“娘娘!”
“小竹?”
看着我眼前忽然出现的小竹,一时竟惊喜到说不出话来。
“你竟还活着,我还以为……”
“娘娘,当初是陛下保下了我!”小竹的声音软软的,不知为何语调却那么坚定万分。
“不必再称我为娘娘了,我早就不是了。”摇了摇头,拉着小竹到一旁坐下,这时我才开口问着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阿南小姐,陛下,陛下一直是有苦衷的!”
11
听着从阿竹口中激动说出的话语,我呆愣了片刻,却并不理解她的意思。
苦衷?谢岸有什么苦衷,会让他甚至不顾我们之间恩爱的夫妻情分也要那么违背道德的去做?
我不信。
小竹见我一副听不进去解释的模样登时也急了起来,只张口赶忙就道:“乐柔皇后在你离开皇宫之前就病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并不是陛下的!”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小竹。
“陛下之所以能那么顺利登上皇位,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乐柔皇后。”
小竹看着我,纠结了片刻后还是终于下定决心般开了口。
“五皇子被大皇子害死后,乐柔皇后的肚子里已经怀了五皇子的骨肉,为了生下五皇子这个唯一的血脉,乐柔铤而走险收集了许多大皇子陷害庶弟的证据。”
小竹缓缓开了口,神情愈发严肃:“乐柔皇后为了活命生下孩子,和陛下做了交易。”
“她为他提供大皇子陷害庶弟的关键证据,而她的要求是待陛下成功继位后,封她为后,亦尽全力保证她生下肚子里五皇子的孩子。”
“尽全力保证?”
听着小竹口中的用词,我的内心漾起了一丝奇怪的涟漪。
她点了点头:“这就是陛下之所以答应这个疯女人要求的原因,因为她已然重病不愈,太医院都断定她活不到生下孩子的日子!”
这些事情从小竹口中说出时,我根本想都不敢想象。
“陛下为了在夺嫡之战中保全您和姜家,于是答应了乐柔皇后的交易,自此之后才会发生之后的那么多事……”
小竹的一字一句就像是重重的敲击在了我的心上,这一刻我似乎才忽然回眸望去,发现一切竟都是有迹可循。
他将我支去南方立乐柔为后,是怕我得知一切会闹,会伤心。
他让我小心乐柔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他知道那是他最亲的弟弟——五弟的唯一血脉。
他在从掌事太监口中得知小竹造成乐柔小产后还全力保下了小竹的性命,是怕我担心小竹难过,也亦是因为他知道这些错不在我们。
他不愿折磨我,却也不愿放我离开,是因为他知道待他完成五弟遗孀将死前的心愿后他便可以再次立我为后,和我一起俯瞰天下江山。
只是……
这一切却已经迟了。
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他……在王城吗?”
我轻轻开口,问出的话语却并没有得到小竹的回应,直到我抬眸求助的向她望去时,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悲怆的神情。
“陛下他……他已经……”
“已经怎么了?他怎么了!”
12
看着小竹欲言又止的模样,我的内心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还那么年轻,仔细算来,他如今不过才二十八岁,怎么会……
“小竹,小竹……你说,你说你是骗我的,你说你是骗我的啊!”
我起身想去抓住她的双臂,可堪堪站起双腿便软了下去,只扑倒在她的跟前,全然不敢相信。
“阿南小姐,阿竹不敢骗您,若您真的还想再见陛下一次,就请赶快启程吧,说不定还能赶在陛下葬入皇陵前再看一眼……”
我连夜赶往王城,直到我跑死了两匹马后的第三日,我才终于踏入了王城的城门。
此时的王城内已然没了三年前我离开时的繁华,城中一片萧瑟,满地都是白色纸钱与秋天已经落尽的枯叶。
我站在宫门外,仰头望着高耸巍峨的宫墙,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
这个我当初不惜假死也要逃出的地方,如今我却还是心甘情愿地回来了。
我踏进了谢岸停灵的宫殿,没有任何人阻拦的,我走了进去。
殿内十分昏暗,除了零星的几盏油灯之外再无其他。
谢岸就像人们口中他曾经来到人间之时,前路依旧是一片昏暗,没有人送他,也没有人替他点亮前行的明灯。
我在他的灵柩前拜了拜,随后视线在触及到那棺椁中的人时依旧模糊了起来。
谢岸如今正安静地躺在棺木里,面容平静,皇袍加身,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一般。
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只是失去了那温热的感觉。
当我的手颤抖着抚上了谢岸的脸,感受到那冰冷之感时,我眼角的泪水还是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望着谢岸,我注意到了他交叠双手之上所放的册子。
这是……
我将它轻轻拿起翻开,映入眼帘的亲笔让我眼眶的泪水夺目而出。
这是一份谢岸亲手记录的,关于皇后喜恶的一百条小册。
我缓缓地翻阅着,直到看到最后一页,我的脑袋还依旧在嗡嗡作响。
因为这上面所记录的喜恶并非是乐柔皇后的喜恶,而是我的!
那么这皇后之名,自然也是……
我将那册子放在了那棺椁盖上,当我的视线再次触及到那棺椁中冰冷的爱人之时,我的心仿佛被人用手紧紧握住,痛到无法呼吸。
“你瞒我瞒得好苦……”
我低声呢喃了一句,伸手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缓缓退出了宫殿。
那册子被风缓缓吹开,轻轻地翻阅着,就好像浏览着我和他故事的开始、发展和结局。
我亲眼看着谢岸被葬入了皇陵,大皇子长子即位,自此之后世间再无姜南和谢岸。
往后的春风也不再拂过我们之间的江南岸。
谢岸,我们来世再做平凡夫妻。
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