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审结束，晓晓挽着陆邵阳的手臂，走出法庭。
一众记者追出来，陆家的安保人员拦住人流，陆邵阳回头。
“陆先生，请问您身边的女士真是身份是什么？”
“陆先生，传闻五年前您在B市耗资几亿打造出一场旷世婚礼，请问女主角是您身边这位吗？”
“陆先生，请问您的儿子多大了呢？”
“请问您们什么时候相恋，又在什么时候结婚的呢？”
法院门口提问声此起彼伏，明明是梁赋程的庭审，明明陆家放出的消息是三方收购的成功进行，结果记者的关注点都在晓晓身上。
陆邵阳无奈地调侃，“看来我妻子比我有魅力啊。我原以为各位会更加关注博翔环保收购案的进展，毕竟……”他看向身边的女孩，微笑道，“毕竟那是我妻子的功劳。”
“这么说，您身边这位女士竟是一手翻案的策划人？”站在最前面的记者惊讶问道。
“请问您妻子如此手腕，她是哪家小姐呢？”
陆邵阳紧紧揽着晓晓，“关于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对公众我依旧想要保密，这是她为数不多露面的状况，但我可以告诉大家我非常爱他们。在此，我正式宣布，从今以后，博翔环保的对外发言人换为李晞和孙婷优，我将退居幕后，不再在公众露面。”
陆邵阳带着晓晓略一颔首，保镖开路，护送至宾利。
重要的问题一个都没回答，身后的记者哪肯放过他们，他们像潮水一般地追上来，又被安保人员拦住。
进了车，晓晓小声问道，“诶，我们态度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了，我总得谢谢他们吧。”
“……我不想你和他们说话。”
“陆邵阳。”晓晓佯装责怪地看他。
“好嘛，逗你玩的。一会儿博翔公关部的人员，会请他们去万豪吃饭，顺便回答记者问题。我提前带你走，是有别的事情。”
“什么别的事情？”
“当然是好事情。”
“你说……”
前排的男人忽然回头，幽怨地看着晓晓，“你家陆先生还能有什么事情着急成这样，还不是要我和你离婚。”
“诶？赋程是你诶！我以为你先走了……”
晓晓带笑看陆邵阳。
“我能先走吗？我是被你家陆董事长抓回来的，抓回来就是用来离婚的，可怜我五年青春，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呢，刚利用完，就被你们无耻地抛弃了。”
陆邵阳装作不知情地看窗外，几秒后若无其事地答话，“不是早该离婚了么，你们还不离婚，我家闺女怎么办？”
“闺女？你在说什么？”
梁赋程登时就懂了，“陆董事长你心机是真的深啊，怪不得你急成这个样子，宁肯卖一家子公司都要赶紧把我叫回国，原来不是为了早日给我平反，你是为了你家闺女！”
晓晓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看两个心照不宣的男人，“什么闺女？你俩到底说什么呢？”
陆邵阳不理晓晓，“梁教授你身份证明和户口本拿来了吗？”
“拿来了。”
“成，晓晓的身份证明我也带了，下个路口就是民政局。”
晓晓看着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她的身份证和户口本，“陆邵阳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合着你们做事，谁都没告诉我。”
“我怕你再跑了。这次你要是再跑，我还得带着儿子找你们。”
“我们？”
梁赋程转过来，笑得暧昧极了，“晓晓，你还没想通吗？”
晓晓疑惑看向两人，陆邵阳再也憋不出笑意，低头在晓晓耳畔说了两句。
晓晓听完，脸颊腾地红了，“啊？我以为、我以为是我……压力太大了，最近调查启东和中盛，我压力太大了……”
晓晓这个月的经期推迟了半个多月，但她没太在意。
因为庭审的事情，她忙了将近半年，启东财务造假非常隐蔽，而且为了将财务情况隐瞒住中小股东，启东竟然耗资达千万，买通审计公司，出具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和专业审计人员斗智斗勇，太耗心神，陆邵阳几次劝她，说这件事他可以请专业团队来做，不要她太过耗神。可是这件事，她就想亲力亲为，她就想看着曾经害过自己、害过谨错的人，被自己亲手送进监狱。
对了，她还要看一看那个女人。
那个恶毒的女人。
这一忙，就忘了自己的身体问题。
陆邵阳贴在她耳畔，笑得像个得逞的孩子，“是我太厉害了。”
“你别瞎闹！”晓晓悄悄拧他胳膊，她有点惆怅，“可我还没准备好啊……”
“没事，我早就准备好了，每次战斗，都是为了胜利。别说我，就连谨错都准备好了。”
……
几个小时后，民政局门口。
梁教授握着手里的小绿本，望着夕阳自怜感叹。
“我这个孤家寡人真的变成寡人了！”
陆邵阳握着小红本，得意地晃了晃，“三十多年了，我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
梁赋程先笑出声，“哈哈哈，你啊，我终于还是输了，陆邵阳你知道吗，我上了二十年的学，从小到大，无论文科还是理科，我从来没输过，包括博士生导师，都是全国最好的那一个。可是我输给了你。”
“然后呢？”
“要是他妈的这该死的爱情也能考试，陆邵阳，我保证我不会输。”一贯好脾气的梁赋程骂了句人。
陆邵阳低头看看鞋尖，半晌，他忽然嗤笑一声，“我看未必。”
“嗯？”
“你知道为什么婚礼我会请顾老先生吗？知道为什么顾老先生替你辩护么？一是因为你确实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二是……”
陆邵阳略带得意地看着梁赋程，“二是，我是你师兄。”
“什么？”
“我也是顾老先生的学生，是你三届之上的师兄，只不过，我跟他是硕士。”
“顾老先生不收硕士，难道……”
梁赋程猛地想起，常师兄曾经对他说过，他有个同学，是顾老先生门下唯一的硕士生，但这个人鲜少在同门露面，难道……
“你是常师兄的同学？”
“对。所以我结婚，是常院长陪同顾老先生来参加。谁想到，临时换一个人，就把我太太拐跑了。”陆邵阳释然地笑起来。
缘分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常院长临时生病没有参加，换得梁赋程陪同，梁赋程离开B市，却和晓晓坐了同一班大巴车，一起来到了C市。
多年过去，太多的事情，拿得起最后也放得下了。
梁教授回头看了看还在认真填单子的晓晓，“好好照顾她。”
“当然。”
梁教授想了想，忽地笑出来，“让你照顾她，不是让你去砍树。”
晓晓拿着手里的“卖身契”，走过来，“砍树？什么砍树？”
陆邵阳背着晓晓向梁教授使眼色，示意他别说出去。
确实不能说，这事儿做完了，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丢脸。
昨天梁教授陪着陆董事长去晓晓父亲的家，谈论晓晓的婚事。
车开进B市，路过一个街心公园，陆邵阳将车停在路旁，从后备箱取来一个小斧头。
看来陆邵阳是有备而来，不过这是干什么？
梁教授不知所以地跟着下车，看着陆董事长找到一棵碗口粗的小树，闷头砍起来。
梁教授就站在一旁，看着陆董事长砍完树，满意地扑扑手，紧接着自顾自笑起来，仿佛干完了一件预谋已久的大坏事。
“你干嘛呢？”
“没事，你等我打个电话。”
陆邵阳扔开小斧头，给绿化处打了一个电话，坦诚交代自己的行为：
“一不小心将车骑上了人行横道，一不小心撞折了一棵树。”然后他留下了名字和车牌号，诚恳表示负责一切赔偿。
梁教授满心的怀疑，临上车之前，又去看了眼那棵倒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树。
树干上有刻痕。
“TH＆SX”
……
“邵阳，你们谈什么呢？砍什么树？”
陆邵阳当然不能说他把童辉和晓晓幼年时承诺的小树砍了，他赶紧岔开话题，“新婚第一天，晚上吃什么？”
晓晓果真中计，“我吃什么都好，不过赋程怎么办？”
“他不和我们吃，我给他安排相亲了。”
“嗯？”梁赋程从前排转过来，“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也没告诉我？”
“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就和顾老先生商量过了，给你相亲。”
梁赋程你一直单身，我实在放心不下。
梁赋程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陆邵阳，关于晓晓的事情，他永远这么别扭。
“再下两个路口，就是你相亲的饭店，我们把你送过去，加油。”
陆邵阳，你明明是把我丢下去。
“你让我相亲总得先经过我的同意，你起码告诉我一声，万一我不满意呢？”
“孙婷优的表妹，你加州理工的学生，你必须满意。”
……
送走了梁教授，陆邵阳终于松了口气。
身边晓晓反复看着手里的结婚证，还是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没了外人，陆邵阳却在晓晓眼中看出一抹遗憾。
“怎么了晓晓？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