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即便环境相同,跟不同的人看感觉也是不同的,情侣看的是情调,家人看的是温馨,朋友看的是乐趣,她看的是什么呢?
是思念吧。
流扶苏扯扯嘴角,不再搭理她,继续和接头的人协商,当然协商的结果是可喜可贺的,那个人答应雇一辆马车把他们送回出发点,流扶苏道谢,叶晴空偷偷嘀咕,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难不成让我们走回去吗!
流扶苏敲了敲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不过有马车坐的感觉真好,叶晴空看着不算华丽但是最后宽大舒适的马车,非常诚恳的道谢,那人笑着接受了她的谢意,转头对流扶苏调侃道:“你家娘子是个真性情的人。”
叶晴空对他的误会早已经免疫,揣摩着的他的话,是在夸她比较率真吗?这个她喜欢。
那头的两个大男人终于客套完了,她就迫不及待的往马车上爬,为什么要用爬,当然不是因为她腿短,而是马车实在太高,她手脚并用都没有成功的爬上去。
她跳下来,很是懊恼:“你们平时都是怎么上车的?不会是用轻功吧?正常人怎么可能爬上去!”
流扶苏连回答都懒得回答,只是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小板凳,用事实告诉她,她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叶晴空夺过凳子,利落的上了车,掩饰了自己的小尴尬。
不过上了马车她就开始东看看西看看,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的马车啊,没有古代剧里那么豪华精致,可是基本配置还是有的,拉着帘子的小窗户,铺着毯子的卧榻,在上头睡觉都可以。
马车中的敞篷车啊!
最让她惊喜的是,她还在车顶发现了一个天窗,可以用一个小木棍支起来,躺着也可以看夜景。
多么小资情调的设计,深得她心。
流扶苏也坐上了马车,他坐在外头赶马车,叶晴空为了方便自己和他交流,并且出于一种不能把人家当成车夫的礼貌,把帘子撩了起来。
“哥,你说为什么要做个天窗啊?下雨的时候不漏水吗?”
过了很久流扶苏才开口:“你每次问问题的时候是不是都不思考的,随心所欲的问?”
叶晴空诚实的回答:“是啊,我要是思考了就不问你了。”
“也对,你要是思考了就不会显得那么傻了。”
“你少含沙射影的骂我!”叶晴空愤愤不平的说,不就是问个问题吗,怎么老是质疑她的智商!
“你自己伸手摸摸那扇天窗。”叶晴空听话的伸手摸了摸,之后深刻的体会到了流扶苏的无奈,因为,窗台上糊了一层透明的像是塑料纸的东西。
她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转移:“哎?这个是什么东西?”
“我能不回答吗?”
叶晴空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闷闷的说:“随你。”
之后他果真没有再搭理她,叶晴空无比挫败,她真的表现的很傻吗?她是真的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啊,她很好奇除了塑料纸还有什么东西能有那个材质。
不过看他的反应,这个玩意儿该是在这个时代很常见的东西,她要是再问下去,可就要露馅了。
马车规律的在官道上行驶,夜幕降临,路边的树林影影绰绰,变成了墨一般的黑色,而官道上却因为月光而呈现浅浅的清白色,两者互相辉映,有种别样的美。
感叹之余,她钻出马车,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星空。
不过一瞬间,她就彻底着迷。
繁星密布的星空像是一匹镶满了钻石的黑色天鹅绒,那么深沉的黑,那么璀璨的星,流光溢彩,不规则的闪烁,夜幕沉沉,像是降到了她面前的卷轴一般,近的如梦如幻。
这样仙境一般的星空是穿越来,上天给她最好的礼物。
她忘却了身在何处,几乎痴迷的盯着那谜一般的星空,下意识的双手合十,在心底默念,上天啊,既然你能造出如此美轮美奂的景象,那么,请你就再创造一个奇迹吧,让我能回到属于我的时代,那样我就不再留恋!
她看的痴迷,完全没有注意到流扶苏的眼神,在他眼中的她,如仙子般美好。
如水般清冽的月光倾泄在她的身上,让她浑身散发着蛊惑人心的银色光芒,她跪着身子坐在他身侧,从他的角度看,她柔美的侧脸几乎和星空融为一体,闪烁的星辰在她脸上撒下斑驳的光点,美的不可方物。
她双手合十,近乎虔诚的祈祷着什么,墨色的发随着她的动作滑落,落在肩头,像是夜幕一般沉淀的黑。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他甚至觉得,下一秒,她就会羽化成仙,融进那片璀璨中,再回不来。
他承认,他竟然莫名的害怕。
所以他不自控的扯了她的衣角,用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呢喃:“不要走。”
叶晴空也回神,转头不解的看他:“你揪我干嘛,我又掉不下去!”
“我就是怕你这么高被狼给看见,再来叼你。”叶晴空果然被吓住,有点紧张的往马车里缩,一边缩一边埋怨他:“你还真是讨厌,非要破坏这样美好的氛围,扫兴的家伙!”
流扶苏面带微笑,继续赶着马车,心里想的却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觉得你是真实的,可以触摸的到的。
没了观星兴致的叶晴空很快就又找到了新的乐趣,她枕着手臂,翘着二郎腿,扬声问外头专心致志赶马车的流扶苏:“我让你猜个灯谜好不好?”
他不回答,她就当他默认了,开始搜刮自己积攒的冷笑话:“从前,张三从屋顶跳下来,为什么他没有摔死?”
“你这是灯谜?”
“你不要管是什么,回答就行。”
“因为屋顶太低。”
“假设屋顶很高。”
“因为张三会轻功。”
“假设张三不会轻功。”
“……”
看他吃瘪,叶晴空无比高兴,兴致勃勃的公布了正确答案:“因为张三是只鸟啊!”
“……”
“我再问你一个问题,还是张三,这次他又从屋顶上跳下来了,为什么他摔死了。”
“因为他是人。”
“错,因为他家屋顶很高,并且他不会轻功。”
她说完自己都忍不住开始大笑,她一个鲤鱼打挺的翻身起来,连滚带爬的爬出马车外,她很好奇,流扶苏吃瘪的表情是什么样。
可惜,这个还真是没趣,脸上不要说是恼羞成怒了,连任何该有的表情都没有,干巴巴的绷着一张脸,她恼的很,揪着他的嘴角扯了扯,恶狠狠的说:“你笑一笑能死啊!”
流扶苏不耐烦的打落她的手,皱着眉头训斥她:“你乖乖的,没看到我在赶马车吗!”
叶晴空才不怕他,做了个鬼脸,又缩回马车,偷偷的嘟囔了一句:“真没趣,天天皱眉头,像个老头子!”
没想到这话被流扶苏听了进去,他转过去扫了她一眼,叶晴空心虚,赶紧转过身,把背就给他。
本来是害怕他又损自己,可是没想到翻身过去,她竟然渐渐睡着了,匀速运动的马车还真是催眠。
流扶苏过了很久才发现她睡着了,虽然他懒得回答她幼稚到犯傻的提问,也比较烦她不停的骚扰自己,可是一个聒噪的麻雀突然安分下来,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他看了看天色,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会儿,天亮再上路,现在天太黑,很容易发生危险,他自然是无所谓的,可是车里的小麻雀胆子可是小的很,他还是少冒险为好。
他把马车停靠在安全地带,放下帘子,坐在榻边,准备小憩一会儿。
临睡前,他把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了她身上,她的身子小小的,蜷缩在一起,让他想起了娘亲养的一只小白猫,生性胆小,睡觉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团成一团。
他给她盖好了衣服就闭着眼睛开始休息,只是还没睡多久,就听见了低低的啜泣声,又低又轻,像是小猫叫唤,如果不是他自幼习武,听力过人,几乎都听不见。
他立刻睁开眼睛看向卧榻,榻上的人肩膀在轻轻的颤动,很明显的在哭,他不自觉的蹙眉,今天她到底是怎么了,是有心事吗?难不成真的被狼吓坏了?
他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本来还在犹豫着怎么安慰她,可是看见她紧紧蹙起的眉心和紧闭的双眼时,他才意识到,她是梦呓了。
他依稀听见似乎是在喊马,他不太明白,只能顺着她的话拍打着她,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哄她睡觉:“好好好,你要马我就给你马,明天领了银子我就把马买下来送你,让你撒欢好不好?”
她似乎是听了进去,翻了个身,钻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揪着他的衣襟,不再啜泣,眉头渐渐舒展,安稳的睡着了。
流扶苏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又无奈又欣慰,她竟是如此依恋她,他看着她熟睡的脸,低低的呢喃:“真像个小孩子,我该拿你怎么办!”
熟睡的叶晴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她只知道,自己梦见了妈妈,可是妈妈不愿意见自己,走的越来越快,无论她怎么喊,怎么追,都唤不回她,她伤心的哭出来,之后妈妈就回来了,轻轻的把她抱紧怀里,安慰她:“妈妈在这儿。”
她幸福的钻进妈妈怀里,果然妈妈还是舍不得她难过,舍不得她受委屈,舍不得她再那么孤单,舍不得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