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扶苏皱眉：“五年前的事情我记不清了，跟五年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他感觉有点失血过多，虽然伤口已经止了血，可是该流的也没少流，现在意识都开始模糊了，哪有心情分析什么五年前的回忆。
只是他话音刚落，柳向晚就失控的大哭起来，她眼里的仓皇和绝望让流扶苏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一直像是戴了层假的面皮，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微笑着，却假的很。
这是自己头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真实的情绪，却没想到是这么绝望的表情。
流扶苏讪讪的，知道自己的话多多少少伤到了她，闭了嘴没说话。
柳向晚一直在哭，哽咽的根本无法开口，欧阳锋把她扶到床上，流扶苏总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听她回忆过去吧，于是他揪了一个家丁，让家丁叫来了大夫，让大夫给自己处理一下伤口。
于是，气氛很奇怪的变成了柳向晚在哭，欧阳锋抱着她，流扶苏面无表情的任大夫清理伤口，那个炮灰杀手躺在地上旁观。
在流扶苏的伤口终于处理好后，柳向晚的情绪也稳定下来，这才开始断断续续的说话。
“那天我去南山寺还愿，出来的时候就被几个流氓盯上了，当时我孤身一人，又途径一片树林，我知道，肯定完了，在那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流扶苏试着回忆了一下，还是没想起来。
柳向晚平复了一下，继续说：“可是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你出现了，像神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流扶苏不好意思的打断她的各种膜拜：“那个，你可不可以先说重点？”
“就在那天，我喜欢上了你，我找了你五年，虽然到最后我还是不干净了，可是我爱着你的心始终没有被玷污。”
柳向晚说的很慢，可是很流利，像是在心里重复了无数遍一样，她垂着头，眼睛里泛着泪光，陷入了回忆里，表情深情而悲伤。
流扶苏犹豫了一下，终于不忍心打断她了。
“直到不久前我才得知你的消息，知道你要去凡非城参加赏剑大会，而你必定会经过这个地方，那天的戏码是我自导自演，和五年前一样。我想着，如果你就这样离开，我就再不留恋。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过来了，像五年前一样救我，那一刻，我就知道，如果我再得不到你，我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柳向晚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开始哭，流扶苏有点头疼：“所以你就想陷害叶晴空，这是两码事好吗？没有叶晴空我就一定会要你吗？问题不是我身边有谁，而是我心里有谁，如果我心里的人不是你，你就算杀光了我身边所有的女人，到头来，我一样不会要你，你又何必？”
流扶苏实在理解不了她的思维，果然是被爱蒙蔽了双眼，失去了理智吗？
只是没想到他刚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就被柳向晚打断，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他：“流扶苏，你根本不懂，你心里的人就是叶晴空，你还装什么装！只要杀了叶晴空，我就能留在你身边，只要留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流扶苏看着她喜怒无常，又哭又闹的，也没有了呆下去的心思了。
“你现在的心思都扭曲了，你感动的不过是你自己而已，你这样畸形的感情我也消受不起。好在叶晴空没有受伤，我也被砍了一刀，咱俩算是扯平了，你的感情就留给有缘人吧！我也不追究了，明天一早我们就上路，咱们就此别过了。”
既然事情的真想已经明了，或许很凄凉，或许因爱生恨，总之，所有的一切就在这个雨夜一笔勾销了。
没有人有义务为一厢情愿的感情负责，柳向晚的感情和他有关系，却不是他的责任，真心不能随便将就，不然怎么配叫真心？
流扶苏作势要走，刚要开门，就听见柳向晚叫了他一声：“扶苏，最后，能不能抱我一下，像你救我那个时候一样，像五年前一样，抱我一下，可不可以？”
她站了起来，立在床边，娇小柔弱，梨花带雨，眼中的悲恸让人忍不住动容，爱了那么多年，受了那么多钻心的煎熬，最后要告别，要放下。
流扶苏知道，这一定很艰难，就像放弃了一个一直坚持的信仰，会茫然失措，会无所适从。可是这也不能成为借口。
他既然已经明确拒绝了她的心意，在给她一个拥抱，给她留下念想的话，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所以，要拒绝就不能拖泥带水，流扶苏给了她一个微笑，算是第一次很诚恳的和她说话：“对不起，我不能拥抱你，你喜欢的我，一定是个专情的，痴情的，此生唯一的我，所以我应该对得起你的感情，做个专情的人，把拥抱给我爱的人，谢谢你的爱，虽然它很沉重，让我无福消受。还有，叶晴空不是我喜欢的人，她是我的妹妹，仅此而已。”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只听见身后一声压抑的，低低的谢谢。流扶苏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他抱着受伤的胳膊飞快的往前走。
他才要谢谢她，因为柳向晚这沉重的感情才让他终于认识到，真正的爱情必须是两情相悦的，此生唯一的，不能将就，也不能妥协。
不过她的主意打错了，叶晴空才不是他喜欢的人，那个丫头没心没肺，大大咧咧，没有一点女孩子家的样儿，办事不过脑子，是个标准的拖油瓶，什么事都需要他打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喜欢的人！
流扶苏这么解释，终于心安理得了，嗯，叶晴空才不是他喜欢的人，不就是个妹妹吗！哪有哥哥喜欢妹妹的！
外头的雨势渐小，流扶苏想起那个还不知道醒没醒过来的妹妹，脚步不自觉加快，一路上狂奔过去，伤口又浸了水，冰凉的疼。流扶苏低咒一声，不敢使用轻功，只能一路跑过去。
等到了门口时，他就听到了屋子里低低的啜泣声，他一着急，直接踹开门进去，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蹲在地上正在哭的叶晴空。她蜷缩着小小的一团，可怜的厉害，像是被主人抛弃了的小动物，哭的整个人都在颤抖。
流扶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上去把她捞起来，一把扯进自己的怀里，直到她小小的脑袋搁在他胸前时，他才醒悟，叶晴空是他妹妹，妹妹是不能抱的。
于是，下一秒，他赶紧把胸前的脑袋推开，改成了揉揉她的发顶。这才是可是对妹妹做的。
叶晴空哭的一塌糊涂，完全没有注意他这些细节，只是揪着他的袖子一个劲儿的哭。一晚上看了两个女人在他面前哭，流扶苏以为自己会狂躁，可是很神奇的是，叶晴空的哭却没有让他产生任何烦躁的情绪，反而是心里怪怪的。
想要抱她，安慰她，让她不要哭了，他不想看她流眼泪。
流扶苏把这种奇怪的感情归结为脑子受刺激不灵光了，毕竟叶晴空和他亲近的多，柳向晚只能算是个路人，于情于理，他还是偏袒叶晴空的。
两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杵着，既不是拥抱，也不是干站着，以一种分外别扭的姿势站着。
叶晴空哭够了，泪眼婆娑的看着流扶苏，可怜巴巴的开口：“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差点就死了，那人刀都上我脸了，闪闪发光的，幸好我只是晕过去了，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流扶苏有点嫌弃的把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揪出来，安慰性的继续揉她脑袋：“今天确实是我不好，没有及时赶回来，把你吓坏了，赶紧睡一觉，咱们明天就走，不呆了！”
流扶苏观察着她的反应，虽然是受了惊，可是还记得和他诉苦，那就说明还没吓傻，果然心眼大还是有好处的。
只是，某好奇宝宝并不放弃，一直在刨根问底：“那个人是不是柳向晚派来的？你没杀了他吧？其实我觉得虽然他不是个好人，可是你最好不要杀他，毕竟是条人命，多不好，给他点教训就行了！”
“那人其实是冲我来的，不小心报复在你身上了，和柳向晚没关系，她看上欧阳锋了，就留这儿了，咱们明天出发。”
流扶苏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扯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和她说柳向晚喜欢自己的事情，可能是因为麻烦！流扶苏暗暗肯定，是，一定是因为麻烦，如果说了，她一定会问个没完，所以最明智的办法，就是不要告诉她。
叶晴空傻傻的信了，放弃了这个问题，开始往床边挪，她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流扶苏没跟上来。经过刚才的事情后，叶晴空那点安全感连渣都不剩了，没有流扶苏在她身边，她一定会神经衰弱的睡不着的。
于是，叶晴空转过身，走到他面前，揪了揪他的袖子，试探的问：“那个，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