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落将鹤四方迎到了主楼书房。
鹤四方看着亲自给他斟茶的温卿落,心中百感交集。
现在想来,他对第一次见温卿落那天的发生的事情又惊又怕。
若是自己当初没有见到温时暖,单凭温卿落这双眼睛,他顶多生疑并不会如此在意。
又或者,温卿落不愿意让他看自己的胎记,他也不会更为笃定。
再或者,他当初没有听到温家那些刚散开就被掐灭的传言,事情又会是另一番光景。
他几年前来夙城,阴差阳错遇到过温家的人,他们谈及过这个被认回来的小姐。
说是她的身份可疑,但温家家主一口咬定就是她的孩子,谁敢多言一句就会消失。
他们都说,是温家家主想念自己的孩子想疯了,这才将温卿落错认。
温家算不得什么高门显赫的大家族,这些事也并没有被发酵。
而且,温卿落被认回后,一没有借着温家权势横行霸道,二没有留在温家,而是出去自己创业还给温家带来了不少好处,温家人渐渐都闭了嘴,不再提及。
诸多事情,若是都没有碰到一起,那他可能会再一次错过找到温卿落的机会。
“多谢小小姐。”鹤四方接过温卿落递来的茶,声线低沉却格外温柔。
“我这次来,是想带您回慕家,老爷子听到找到了您很激动,若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行动不便,他这次就亲自来接您了。”
虽然鹤四方昨日就把鉴定结果给温卿落发了过来,但温卿落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回过神来:“鹤爷爷确定鉴定结果没有问题吗?”
“当然!我生怕出差错,找个三个机构,反复确认过!”鹤四方激动道。
“而且,且不说,小小姐身上那块胎记绝对错不了,暖暖和您的模样简直跟小姐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温卿落倏然笑了,眼睛弯起来好似坠落万千星辰:“这世上如今找我的人很多,但他们找我都是想让我死,还从没人找到我那么高兴呢。”
鹤四方眼神一滞,看着温卿落笑意涟涟却眼底发凉的模样,心里别提多疼了。
“小小姐……”
温卿落笑意更浓,无所谓道:“鹤爷爷,跟您回家之前,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鹤四方眼睛瞬间亮起来:“小小姐请说。”
*
夙城君家。
“程先生,您进去劝劝我们少爷吧,他从回来到现在一直不吃不喝,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啊。”女佣端着一碗从滚烫放到快凉的粥,眼眶红红道。
程白简啧了一声,接过那碗粥,二话不说踹开了君晏楚的房门。
站在窗口抽烟的君晏楚听到动静回头,布满血丝的深眸里泛着嗜血的杀意。
程白简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君晏楚这幅神情了,横扫一切的凶狠眼神,看得人心惊肉跳。
但他有免死金牌,总是跟寻常人不同的,所以他不怕。
用脚将房门关上,程白简端着粥进门,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这么生气,我听说你让人终止了跟赫连珩的合作,这就没必要了吧,发生什么事也不要跟钱过不去。”
“你懂球。”君晏楚靠在窗台上,猛猛吸了口烟,冷声道。
程白简吊儿郎当的笑笑:“还用得着我懂,你废掉你同父异母兄弟的时候都眼也不眨,这世上,能扰你心神的人除了沈慕念还有谁,她又怎么了惹到你了。”
“她跟赫连珩上床了。”君晏楚扯了扯唇,微笑道。
程白简:“……”
静默了片刻,程白简起身道:“我帮你把赫连珩暗杀掉。”
“她不是被迫的。”君晏楚补充。
程白简:“……”
“那我把她杀了?”
君晏楚气笑:“老程,你有病吧?”
“你有病吧君晏楚,沈慕念也有病,你们两个比谁病的都重,我都搞不明白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程白简嘲弄道。
“你不明白很正常。”君晏楚淡淡道。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不明白自己,也不明白沈慕念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她还喜欢赫连珩吗?就算赫连珩那么对她,她还是放不下吗?
“你这两年刚稳住君家,现在切断跟赫连珩的合作不是个明智的决定,我劝你三思。”程白简撂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君晏楚看着桌子上已经凉下来的粥,站在原地半晌没动。
切断跟赫连珩的合作需要三思?
呵,他现在可不光只是想切断跟赫连珩的合作。
而是想让赫连珩为自己做出的愚蠢举动,付出惨重的代价!
*
韩青黛回到酒店,将室内的东西乱砸一通。
“温卿落到底走的什么狗屎运!我眼看就要得手了!”
叶姣站在一旁,情绪稳定道:“小姐不觉得现在看不看,意义都不大了吗?倘若温卿落心中没有鬼,自会好声好气的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她为了自证清白,也应该主动跟您求和,让你带着她去房间查证,但她却硬死都不让您看。”
韩青黛冷笑:“说明,她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也猜到裴延把这件事给我说了,她以为不给我看就没事了?这件事就能揭过去了吗?”
叶姣皱眉:“小姐,现在鹤老爷子在庄园,咱们暂时不便过去,而且,咱们这点人手恐怕在庄园讨不到好处,我今天看了,温卿落的人各个身手不凡,咱们得想个办法把她骗出来。”
嘭!酒店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韩青黛娇躯一震,不可置信回过头。
以为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造次。
但在看到来人时,韩青黛吃惊的眼神倒是倏然镇定下来。
“叶姣,你出去。”韩青黛冷着脸对叶姣道。
叶姣颔首,对从门外进来的男人低头问好:“珩爷。”
赫连珩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抬脚走到韩青黛身前,俊容上镀着一层寒霜,声线危险道:“韩青黛,你找死吗?”
韩青黛迎上赫连珩那双毫无温度甚至怒不可遏的深眸,只觉得心口在哗啦啦的淌血,形容不上来的疼。
疼的连呼吸都变得费力。
她不是没有期待过,期待赫连珩能想通,能念在她这么多年付出的份上,过来跟她服软。
当然,韩青黛也想过,想过赫连珩会很生气自己善作主张。
不管哪一种,韩青黛觉得,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都应该是,你为什么这么做!
而不是,你想死吗?
她掏心掏肺的对她,却换来这一句,这要她如何甘心!
韩青黛扯唇笑笑,眼眶红的滴血。
“珩哥就当我是想死好了,怎么?你今日来,是想替沈慕念报仇,亲手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