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黛和赫连倩倩从来都不算是个人。
一个被惯得无法无天，一个从小被熏陶的心狠手辣。
韩家觉得将韩青黛众心捧月是为她好，可从不知惯子如杀子。
韩青黛所有想要的东西都能唾手可得，这让她从不知天下不是所有她想要的东西，都是属于她的。
而她的世界里，唯一出现的不可控因素，便是赫连珩。
她对赫连珩的执念，可谓是根深蒂固，慕念承认她以前兴许是真的很爱赫连珩，可这个爱最终因为她的偏执变成了一种病态的想要占有。
哪怕，是深重蛊毒的赫连珩，哪怕，他不爱她。
而赫连倩倩，沈霜穷极一生为她谋划，在她面前拼命隐瞒自己恶的一面，殊不知赫连倩倩从根上就是坏的。
有其母必有其子。
前世的慕念只知道赫连倩倩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了苏清。
苏清无父无母，自幼便被沈霜收养当她和赫连倩倩的玩伴。
她的生死，根本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敢提及。
而这一世，在慕念的调查中，她发现赫连倩倩手上的人命至少三条，都被用钱解决，用势压下，让人心惊。
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慕念利用她也好，欺骗她也好，根本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她的生死，慕念一点都不在乎。
慕念甚至觉得，送她吃上一颗‘花生米’是对她的仁慈！
*
转眼便是两个月。
慕念再见到赫连倩倩的时候，是在监狱。
她应该是跟狱友打了架，鼻青脸肿，好不狼狈。
见到慕念，赫连倩倩没有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只是静默的看着她。
慕念只跟她说了一句话，赫连倩倩便疯了。
慕念说：“我会将这个消息带给你的母亲。”
赫连倩倩双目瞪得浑圆，拼命的吼叫，里面是狰狞的血丝。
她被压住，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再无往日光鲜亮丽。
而慕念亦是说到做到的将这个消息带给了沈霜。
沈霜愣住，愣了很久，很久很久后才对慕念瞪着眼睛笑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慕念笑着点点头：“我等你。”
挂掉电话，慕念起身离开，走出了这个阴暗的地方。
外面的阳光很好，雪花在阳光下跳舞，无风，不冷。
大门外，君晏楚正站在车前抽烟，看见慕念出来，将烟头在脚底碾灭，替她打开了车门。
慕念上车后，低头将安全带系上：“司马南风怎么说？”
君晏楚笑的一脸荡漾：“能怎么说，嚷嚷着要见赫连珩和慕斯年，现在正是他们清扫战场的时候，除了我来给他带话，谁有空见他。”
“小舅舅已经看在未来小舅妈的份上对他手下留情了，在里面反省两年，对他来说是个好事，他爹都支持的事情，他蹦跶也没用。”慕念道。
“对了，君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有你送来的灵丹妙药，想死都难。”君晏楚冷嗤。
慕念禁不住翻了个白眼：“你那个嘴里就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君晏楚翘唇笑笑：“我听桉桉宝贝说，过几天慕家要联合赫连珩召开记者会，宣布桉桉和暖暖的身份，桉桉还是跟你姓？”
“嗯。”慕念点头。
君晏楚挑眉：“那不等于告诉全世界，赫连珩是你们慕家的倒插门么，他受得了？”
“这是他和桉桉商量后的提议。”慕念道。
君晏楚撇撇嘴：“为了挽回你的心，赫连珩这厮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这样也好，慕老爷子除了你本就再无血脉，若是桉桉能承袭慕姓，以后慕家也有香火可以延续了。”
说到这里，君晏楚笑笑：“就是赫连珩这边……”
“小问题。”慕念淡淡道：“以后我们暖暖的孩子姓赫连就行。”
君晏楚一怔：“诶，你还别说，你这个想法我竟然都没想到。”
“说实话，我不是很在意姓氏的问题，只不过在家族传承面前这确实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但话说回来，我们暖暖若是继承赫连，所生的孩子跟桉桉的孩子又有何区别，这本身就不是问题。”慕念无所谓道。
君晏楚见慕念脸上无风无波澜，忍了忍还是问：“若是桉桉和暖暖的身份公开，你和赫连珩的事情也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你们……”
“要恢复夫妻身份吗？”
慕念看着前方的眼神，渐渐有点失焦：“阿楚，你觉得身份重要吗？”
君晏楚眼底弥漫着复杂的情绪：“什么意思？”
“在世人看来，夫妻身份存在的意义，除了增加责任感限制两人的忠贞，就只剩下共同抚养孩子，至于同舟共济也好，相濡以沫也好，所有的相处不过是各凭良心罢了。”慕念幽幽道。
“我跟赫连珩没有离婚是事实，共同抚养孩子也是板上钉钉，他对我的好我看到了，但事情总要慢慢来。”
慕念说着，扭头看向君晏楚，苦涩一笑：“我本来以为，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都不可能再喜欢他，但很奇怪，我对他总是厌恶不起来，从前的那点恨也随着误会解开荡然无存，我不知道我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君晏楚沉默了下来。
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劝慕念离开赫连珩。
从知道赫连珩这六年从未碰过韩青黛开始，从知道赫连珩这六年一直在坚持寻找慕念开始。
在他不要命的救下慕念和桉桉开始，在他拒绝慕念犯险几乎是自己解决了这些事情开始。
在他尊重桉桉和的选择，宁愿被天下嘲笑倒插门开始。
他前面和现在的努力，已经容不得旁人再挑剔什么。
君晏楚虽然嘴上不说，但他能感觉得出来，慕念对他到底是不一样的。
只是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没办法一下子跟赫连珩和好。
可慕念是喜欢他的，她早晚……都会看清自己的心。
“阿念，就像你说的，你不必受这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两个人能不能走到最后都是各凭良心，所以你以后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君晏楚道。
慕念眼中也有了笑意：“那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好歹还有两个孩子傍身，你没有想过你的以后么？”
君晏楚幽幽叹了口气：“可拉倒，我都让申冰潼那娘们整麻了，现在看到陌生女的都害怕，先缓缓吧。”
慕念这才想起来申冰潼：“一直没问你，她，你是怎么处理的？”
君晏楚眼神冷下来：“自然是交给申家处理的，等找到申冰潼的尸体，申家也算是完了。”
这招借刀杀人，君晏楚也是玩了个明白。
这不就跟慕念利用赫连倩倩一样？不过对付他们那样的人，根本就无需心慈手软。
“回赫连珩那儿吗？”君晏楚问。
“不，好久没见默默他们了，晚上咱们跟他们吃个饭。”慕念道。
君晏楚翘唇：“行。”
*
晚上。
赫连珩处理完公事回到家，佣人急忙上前去给赫连珩递鞋。
“珩爷，您回来了。”
“阿念睡了吗？”赫连珩问。
“慕小姐还未回来。”女佣低声道。
赫连珩眉心微拧，视线朝墙上的钟表望去。
已经十二点了，慕念竟然还没回家。
换了鞋，赫连珩将外套递给女佣，低头拨通了慕念的电话。
铃声响到最后两秒，那边才接通。
非常喧嚣的音乐声差点把赫连珩的耳膜震碎了。
“干嘛。”慕念的声音有点飘，明显是喝了不少。
“你在喝酒？”赫连珩问。
“嗯，不行么？”慕念显然没有平日的沉稳和梳理，傲娇的声音带着挑衅。
“地址，我去接你。”赫连珩柔声道。
“不要，我还早，你先睡。”慕念说完就挂了电话。
赫连珩：“……”
“珩爷……”女佣正要说什么，却见赫连珩捞起衣架上的外套，穿上鞋子又出去了。
上了车，赫连珩打开慕念手机上的定位，油门一踩就驶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