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真真假假，前世今生的回忆错综复杂。
而最后，还是以赫连珩为自己报仇跟那些人同归于尽收场。
因为大多都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情，以至于到最后赫连珩的死也让慕念觉得真实切肤。
“不要！”她惊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念念，你醒了，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熟悉的温柔嗓音在慕念耳边炸开。
慕念一愣，扭头看到慕斯年，一时间有点恍惚：“我还在做梦吗？”
慕斯年从西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白色的真丝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上滚下来的汗渍：“没有，不是做梦。”
慕念蓦的察觉到自己的失重感，扭头朝窗外望过去。
发现自己竟然在私人飞机上。
“我为什么在这里，赫连珩他们呢，顾南音呢？我睡了多久？”慕念心中隐隐不安。
“你睡了两天了，我们正在回家的路上，顾南音我没有拦住，她还是去找赫连珩他们了。”慕斯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道。
慕念倏然想起自己睡着前的最后一幕。
是赫连珩让墨子渊给她们喝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他下的剂量不少，竟然能让她沉睡三天！
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想让她跟着他们上山么！
“小舅舅，顾南音……”慕念想说，顾南音不能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把神婆说的给慕斯年这个唯物主义说吗？
“阿念，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顾南音的决心我能看得出来，难道她不知道她去会让你不安和担心吗？可即便知道她还是要去，我不信你不明白她的意思。”
“每个人在选择时都会选择当时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人和事，都会选择自己觉得最正确的决定，她不是一时冲动，我能看得出来。”
“你是她的上司但更是她的朋友，你应该理解和接受她的选择。”
慕念哑然一笑：“那我的选择呢？小舅舅也会理解我的选择吗？我现在可以选择回去吗？”
“还有一个小时，我们的飞机就会落地，等你见到了你爷爷，再说你的选择吧。”慕斯年道。
“爷爷……爷爷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吗？”慕念心中突然涌出一丝愧疚。
“他亲自选派了自己信任的人给慕微竹，让慕微竹调查你近期的举动，慕微竹不是我，不可能向他隐瞒，全部尽数告知。”慕斯年推了推眼镜，笑道。
“阿念，你现在到底是慕家的孩子，不管赫连珩对你多好，你现在做事之前都要想想他，想想你的孩子，你知道吗？前些天桉桉在学校跟人打架，暖暖因为想见你，不吃不喝两天了，这些，你都不管不顾吗？”
慕念沉默了下来。
接下来的路上，慕念什么话都没有，她只是尝试着打了顾南音他们的电话。
不出意外的，都不在服务区。
现在她即便调转回去也来不及了，赫连珩就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不知道为什么，赫连珩这么做反而让慕念对他的情绪更复杂。
*
下了飞机后，慕念在机场就见到了一直等着自己的慕云霆。
他穿的不算厚，拄着拐杖，略微佝偻着背站在寒风里的样子让慕念心里发疼。
“爷爷。”慕念上前，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
慕云霆原本带着些怒气的眼睛看到慕念后，渐渐变成心疼：“你这孩子。”
他到底还是没有舍得责备她，只是端着严肃的声音道：“知道错了吗？”
慕念张了张嘴却没有把认错的话说出来。
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只是在跟随着自己的本心走罢了。
她以前不敢面对的心，现在到底是看清了。
她不想让赫连珩死，她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受折磨却无动于衷。
虽然连她自己都不想承认。
但在她易容变装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
她觉得赫连珩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对她，可若是他敢，她也有办法让他为她妥协。
她原先没有想到这个行为叫什么，现在想到了，叫持宠而娇。
她现在比谁都清楚赫连珩对她的放任和骄纵，赫连珩喜欢她。
原来，现在，都喜欢她。
慕念以前耿耿于怀赫连珩做得那些冒犯她的事情。
可她也明白，若是换做她，她不止会冒犯赫连珩，甚至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而他留着她，就是因为这份喜欢。
“爷爷，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去，就应该知道赫连珩……”
“他若是个男人就应该自己解决不拖累你！”慕云霆冷声道：“这件事我没觉得他做错，是你错了！阿念，爷爷从未没有责怪过你什么，可你不该再拘泥于过去。”
“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在泥潭里打滚的小可怜了，你有家，你有我有你小舅舅，你不能所有事都自己扛着，更何况，赫连珩那孩子爷爷见过也知道，他不是个没有本事需要依附女人的人。”
“他因为你和桉桉遭遇此事，你对他心存愧疚爷爷能理解，但这件事已经不是你能解决的了的了，既然不是，你为何要自己冒险？”
慕念绷着唇没有说话。
慕云霆的声音软下来：“我原先不看好那小子，在知道你跟着他进山时我就在想，若是你受了伤就算那小子治好了病我也得打断他的腿。”
“可如今你能站在我面前，爷爷倒觉得那小子不错，有担当，若是他能活着回来，你们的事从此我便不再管了。”
慕念：“……”
话题的走向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诡异了。
“爸，回家再说吧，外面冷。”慕云霆说着上前去搀扶慕云霆：“阿念。”
慕念收到慕斯年的眼神，也上前扶住了慕云霆；“爷爷，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终于知道错了？”慕云霆没好气的说。
“嗯。”慕念垂下眼睛点点头。
从机场回到慕家庄园约莫一个小时。
慕念下车后，在门口看到了正等着他们的慕微竹。
不知道是不是慕念的错觉，慕微竹看向她的眼睛里没了当初的愤恨、极度和厌恶。
有的是不可置信的探究和一点点无法形容的惭愧。
“小舅舅，你先跟爷爷进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跟姨姨说。”慕念道。
“好，赶紧进来，外面冷。”慕斯年道。
慕念点点头，走向慕微竹：“姨姨。”
慕微竹微微一愣。
她跟慕念差不多的年纪，有这样的尊称到底有些不习惯。
“你回来了。”慕微竹有些不敢直视慕念的眼睛。
她以为慕念曾经是个……
但借着这次机会把慕念翻了个底朝天才惊叹，慕念竟然前面的二十多年过的生活竟然……
慕微竹扪心自问，若是自己，估计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慕念能在那样的环境下长成这样，也是让人咋舌。
而那两个孩子，竟然是赫连珩的。
想到她跟暖暖说的话，慕微竹心里到底有些不舒服。
她虽然不喜欢慕念一回来就变成家里的娇宠，但……
慕微竹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想到自己竟然还想联合韩青黛对慕念下手……
“我不在的期间，多谢您帮忙照看两个孩子。”慕念道。
“我也……没做什么。”慕微竹低声道。
“不过我们是一家人，我也不跟您客气了。”慕念弯着眼睛笑道。
慕微竹抿了抿唇，慕念还是把她当成一家人吗？
“我以前……”慕微竹启唇。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慕念没有让慕微竹说出口。
“姨姨，我知道你对我有些看法，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到底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以后我们遭遇了什么，能够依靠的，都是娘家人。”
“外人希望我们分崩离析，是觉得有好处可以捞到，试问我们真的内斗对彼此真的有好处吗？您是在慕家长大的，多的是看到别的家族的争斗，该是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小舅舅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才处处迁就我，我当初答应小舅舅的，如今也能答应你，只要我们一家和和睦睦的，姨姨在家里的地位在外面的地位只会更高不会低。”
慕念的话说得很明白，慕微竹也听懂了。
她说：“快进去吧，外面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