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若雪辗转反侧,其实惠觉的话没有错,她为魔族之王,自是知此些道理,却没有想到办法化解。
这一夜,翻来覆去,内心纠结,这劫是什么,她不知,这劫如何过,她更是不知,10岁那年的劫,印象中只有欺凌,至于其他并没有什么可怕之处,要说第一劫更像是18岁那年,萧突然前来寻她。
那日正随养父在集市,萧寻到她,突然拉住她的手“若雪,跟我回去了。”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集市上的人纷纷望向自己,只觉得心间有种说不出的开心溢出,养父以为是登徒子,起手便打,萧警觉的拉开了自己,生生受了养父一掌。
萧永远是那样,笑起来温暖随和,只用一根碧玉髻发,穿着蓝色长衫,清清瘦瘦,让人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
养父欲在打,若雪拦在了萧的身前,说萧是他哥哥,这样的哥哥,着实惹人怜爱。
萧将她接走,谎称带她回去,父母甚是想念她,若雪那时是很不舍,她在此处活的简简单单,却也开开心心,回那修罗,自己又将受到欺凌。
当在途中得知慕仙已死的消息时,她发了疯似的不愿前行,几欲想办法回养父母身边,萧次次拦住她,最后一次拦住她时,悠然长叹道“若雪,你要回去,行,那是你此次回去,死的就不仅仅是慕仙了,还有你的养父母。”
听了这话,她只当是吓唬她,毫不在意的返回了,那日见到养父母在哀叹,说自己走了,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又像8年前那样,扑进养母的怀里哭了一阵。
随后的事实,一波三折,萧的话也终究是没有骗自己,很快,炼狱使者派人来追杀萧,萧逃到了深山之中,彼时她正与养父打材,与他遇个正着,她为了救他,躲进了山洞,躲了几日,她日日担心养父母着急,回到茅屋,已是一片狼藉,而养父母已被人吸干了精阳。
“为什么会这样”质问着萧,泪水萦萦。
萧像10岁那年抚摸着她的头,被她一手打开,萧顿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叹气道“你早已过劫,万物以你为王,你右手的胎记便是魔血所聚,那是王的象征,儿时,你魔气尚弱,人气掩盖了魔气,而今,你已成长,人气再也掩不住你的魔气了。”
“你撒谎,那与我养父母何干,定是你在撒谎,若你不来他们也不会追来,都是你害死了他们。”眼睛看着萧,希望他能改变承认,好一阵,萧再没说什么。
她就如昨日一番离去,而不一样的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回到茅屋,想要好好安葬养父母,还没动手,她就已察觉到房内有异物,等她转过身,异物朝她扑来,她不知那是什么,一团黑色黏糊的东西,快要触碰她时,却碎烂在地上。
惊吓还未回过神,萧拉起她的手便是逃,二人逃了很久,气喘吁吁,若雪原本想道歉,扯不下面子,没有说话。
二人逃在悬崖,脚下云雾袅绕,那是她儿时与养母时常来的地方,正思索着,炼狱使者已经追上,谄笑道“萧,亏你为修罗女坐下神兽,居然不知只要有魔气的指引,如何都逃不掉。”
萧也笑了,若雪很是惊讶,以为他又逃脱之法,还未凝神,萧将她一推,推下了悬崖,再风中大喊“世间只有酒能掩你气息,王,萧来世再报了。”
下坠的速度比若雪想象中要快,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儿时与养母来此地时,她就在想,从这跳下去是不是就有飞的感觉,现在,她终于体会到了,风如刀刃,割得脸生疼。
等她醒来,已飘在河边,勉强站起来,只觉的心里空洞洞的,仿若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而四周都蔓延着浓郁气息,寻了好久,她终于寻到一处村子,可惜,那村子里的人早已死于非命。
走进村子,狼藉一片,地上躺着几具干尸,见到这些,她无所畏惧,十岁那年她在修罗所见与这些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心中时时浮现萧的嘱咐,若雪寻到酒店,推门而入,像四周扫视了一番,视线停留在一个角落,妇人抱着女儿蜷缩着,睁大了眼睛,神色惊恐。若雪走过去用手从妇人面上抚过,将妇人的眼睛闭上,若雪哀叹,这些人甚是无辜,看来萧所言非虚。
在柜台的下面翻了些银子,提起一壶酒,灌了一口,酒水辛辣,难以入喉。若雪现在还在怀疑,坠崖之后,有人在暗里助她,如若不是,那日她怎能安然无恙。
萧,若雪喃喃道,座下神兽,她到如今都不清楚,她座下的神兽到底是何种样子,那日萧为救她,定然遇害,他死后,随侍她的神兽又身在何处?魔族无拘,常常为修行迷失自我,妖族偏激,常常因一时仇恨不管不顾,仙族虽道为善人间,又何不是道貌岸然,三界开外,便是佛了。佛,慧觉,若雪默默念着,若有缘便一询问罢,二劫将至,她虽从不说话,内心也是有些惶惶不安的。
这几日,若雪带着灵儿将养父母的坟墓修缮齐整,前往集市买些纸钱香烛,她为魔女,自然知人死投生,香烛纸钱只是人的一个慰藉而已,只是养父母因自己而死,如今从未有人拜祭,未免凄凉了些。
买完香烛纸钱,若雪带着灵儿在集市穿行,街边上有为卖糖人的老人,若雪停住了脚步,在老人面前站了好一会儿,老人注意到她,拿出一个糖人,笑着道,小若雪,给。
女子惊讶从腰际取出碎银子,老人推辞,你有两年没来过了,他们都道你忘恩负义,爹娘死了都不回来殓葬,但是我觉得你有苦衷,一定会回来。这不,回来了。
听了此话,若雪觉得温暖至极,无论她如何不辞而别,还是有人相信她的。而她,也只是与养父出来集市会买她一根糖人而已。
我回来祭奠爹娘,爹娘死的凄惨,若雪心里,着实惭愧。
这不回来了么,说完老人大声吆喝着,快来啊,若雪这小丫头回来了。这一吆喝,集市上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几位公子向她投出热烈的目光。
老伯,若雪还的去祭拜爹娘就笑离去了。说罢,匆匆离去。
还未走远,人群中便有人道,这姑娘长的真俊啊。若雪苦笑,真不该多停留。
上了香,烧了纸钱,若雪心里一阵怅然。离开这两年,渐渐忘了萧,心里念起了墨景轩,萧死后,她夜夜梦见他,站在罂粟花海的一颗夜来香树下,唤他若雪若雪,慢慢的,他的样子变得模糊,梦里的他越来越远,终于,他再也不出现了,众是这般,他也从未哭过,反而,那墨景轩,
上了香,烧了纸钱,若雪心里一阵怅然。离开这两年,渐渐忘了萧,心里念起了墨景轩,萧死后,她夜夜梦见他,站在罂粟花海的一颗夜来香树下,唤他若雪若雪,慢慢的,他的样子变得模糊,梦里的他越来越远,终于,他再也不出现了,众是这般,她也从未哭过,反而那墨景轩,时常惹得她泪水连连,不知现在的他,好不好。
思念一起,便愈发不可收拾,心间总是有些不安,遂早早回去了,还未回到茅屋,远远便看到自家门前站满了人,门庭若市,更甚着有人抬了一辆花轿放在那边。若雪应着头皮走向前,灵儿在一旁笑道,若雪姐姐,真多人寻你呀。
若雪欲哭无泪,瞪了灵儿一眼,这孩童愈发活泼了,许是随自己在人间,沾多了人气。
媒婆看见若雪归来,纷纷拥了上去,争先恐后拉关系,之前他养父母尚在时,她父母应了这事便十之八九。如今只剩若雪一人,那便要她自己应了才好,媒婆们正七嘴八舌介绍自家公子时。一阵迎亲的唢呐惊住了所在的人,若雪瞧见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身着喜服,手上托着凤冠霞帔,所有人都沉默,男子正欲说什么,若雪抢了先,若雪真不值大家如此厚爱,若雪两年前被恩公所救,早已以身相许,此时回来是想将此事告诉爹娘,以求二老安心,还请大家回去吧。听此言,唏嘘一片,有媒婆抱怨,既已成亲,为何不盘发,如此不是坑害人么。
男子自觉丢了脸面,将凤冠霞帔狠狠甩在地上,若雪默然的看着这些人,若是自己不是生的这幅相貌,这些人又怎么心急如此呢。
以身相许,若雪细细斟酌这四个字,脸上不觉泛上红晕。
天色渐晚,来提亲的人也离去,天边泛起晚霞,茅屋虽在林子间,却有一道空旷的道路,若雪望着远方,灵儿泡了一壶茶,端去给若雪,若雪当即一愣,她极少喝茶。不知这小娃儿何时学会的,直夸灵儿聪明,灵儿只是痴痴的笑,极少言语。
只是看的久了,若雪觉得有些累,转身回茅屋,灵儿依然站在那,遥望着天空,眉头紧皱,若雪唤他回屋,灵儿不情愿道,姐姐,景轩哥哥。
不知怎的,心中一痛,刀割一般,若雪听了这话,更加不安,手上的杯子跌落在地上。一足点地,急切的前往开封。
还未到开封,若雪便看见天上映着熊熊烈火,毫无顾忌,冲进了火里,若雪只见平常数落过她在背后嚼舌根的仆人都被啄的血肉模糊,这是鹰,若雪一见便知,这是魔族特有的鹰,
此鹰最爱血肉,但是不喜欢头骨,故受它袭击致死的,面部都完好无缺。
若雪冲向墨景轩住处,大火早已蔓延,推开房门,只见到她的画像正在一点一点变成灰烬,转向墨启香房内,房门大场,墨启香拥着墨夫人,死的很安详,泪水已然盈眶,心心念念的墨景轩不知去处,难道真是自己所害,房梁已被烧毁,眼看就要砸下来,一刻之内,剑气将掉落下来的房梁扫开,灵儿拉着若雪躲开,二人站得很远,看着那火蚀了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