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了车帘理了理衣袍,催促:“赶紧走吧,好冷……”
谢辞渊喘着粗气闭着眼睛,仰头靠在车壁,这会儿,他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的外界声音。
他只沉浸在那一片如海洋般浓烈的血色里。
秋鹤站在外面,担忧地皱眉。
景王又催促起来,车夫忐忑地看向秋鹤。
秋鹤坐上马车,车辆启动。
车轱辘轰隆隆响着,慢慢地行驶起来。
这一路上,秋鹤让车夫快点。
希望殿下能控制住,不要在景王面前发病,否则……殿下身怀怪病之事传出去,东宫势力又会受到动荡。
马车行驶了一路,谢辞渊就闭着眼睛假寐了一路,景王坐在他的对面,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
“皇兄,臣弟知道你爱而不得,肯定是很痛苦。你不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啊,你喜欢容卿,就去抢去夺啊。你一个大晋太子,做什么要让臣子啊……”
“要是你连自己喜欢的都得不到,那做太子还要什么意思?皇兄,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他希望谢辞渊能与裴淮之大打出手,最好能闹出人命,那样谢辞渊的太子之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谁知道,谢辞渊居然在关键时刻,将容卿让给了裴淮之。
他看热闹看到一半,就这样戛然而止,如何能甘心?
所以他就想着,继续蛊惑谢辞渊,好让他失去理智,做出荒唐受人诟病,让父皇好降罪的大错。
可他都说得口干舌燥了,谢辞渊一直都闭眼沉默,没有半点反应,这实在让他恼火。
“皇兄,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伸手推了推谢辞渊。
触手的确实滚烫的热度。
景王一惊,他凑近了一些,这才看见谢辞渊的额头,都冒出了豆粒大的汗珠。
他眼里满是狐疑,伸手抹了一把。
“皇兄,你的额头怎么冒出这么多汗?你怎么了?难道生病了?”
谢辞渊睁开眼睛,一把箍住他的手腕。
力气之大,直接将景王的手骨,都给捏碎了。
景王痛叫一声:“啊,皇兄,你这是干什么?我的手……”
“嘶,好疼。”
他奋力挣扎。
却对上了谢辞渊那一双满是血色,没有任何焦距的眼睛。
景王眼底满是愕然:“皇兄,你的眼睛……”
下一刻谢辞渊的手便掐上了他的脖子。
景王彻底慌了起来:“呃……皇兄,你……你做什么要掐我?”
“放开我……”
“来……来人。”
不过顷刻,他便呼吸困难。
他伸手去抓车帘,扭头看向车外:“救……救命。”
“皇兄疯了,他……他要杀我……”
马车就在这时,一阵颠簸。
谢辞渊骑在景王的身上,手掌一点点加大了力道。
景王眼里满是惊恐,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脖颈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唔……”
秋鹤猛然掀开车帘,便看见景王快要被掐得断了气。
他一惊,连忙扑进去,朝着谢辞渊的脖颈砍了一个手刀。
谢辞渊没有反应,手掌依旧死死地箍住景王的脖颈。
景王忍不住翻起白眼,死神正要夺走他的生命。
他吓得下身失禁,难闻的尿骚味,遍布整个车厢。
秋鹤一连砍了好几下手刀,这才将谢辞渊给劈晕过去……他接住了谢辞渊倒下去的身体。
景王蜷缩在车厢里,奄奄一息地喘息。
他无力地咳嗽着。
马车恰好停在了一处药房,秋鹤连忙让人去请大夫。
半个时辰后,景王这才缓过劲来。
他颇为狼狈,看着谢辞渊的眼神,充满恐惧。
“他……他是个疯子……我……我要告诉父皇去……”
他让人将他抬下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皇宫。
皇上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突然听说景王哭着在外面求见,他脸色一沉:“这又是在闹什么?”
“父皇……儿子刚刚差点死了,差点被太子皇兄给掐死……”景王的声音尖锐刺耳传进来。
皇上揉了揉眉心,让人宣他入内。
景王身子动弹不了,是被人抬进来的。
他脖子那里有一道触目惊心的掐痕,下身湿漉漉的,一股子尿骚味。
皇上眼底满是不可思议:“你这是怎么了?”
景王趴在地上,眼底满是痛恨。
他歇斯底里地哭道:“父皇……儿臣刚刚差点死了。”
“谢辞渊他是个疯子,他差点将儿子给掐死了。呜呜,儿子差一点就见不到父皇了,咳咳咳……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说完这句,他竟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皇上一惊,连忙派人去请太医。
这件事惊动了皇后,皇后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看见自己的儿子惨不忍睹,心疼得直掉眼泪。
太医诊脉,说是景王喉骨受到了一些损伤,短时间不能开口说话,必须要用珍稀药材养护。
皇后心里怒极,她吩咐人去熬药,当即便遣退闲杂人等,掀起衣裙跪在皇上的面前。
“陛下,这些年臣妾自问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职责。尽管太子以往,行为怪异孤僻,对臣妾很是无礼,臣妾看在他年幼失母,且是东宫太子的份上,一直都不和他计较。”
“臣妾还屡次劝解景儿,让他与太子多多亲近,培养一下兄弟情意。景儿对他尊重有加,什么好事好东西都想着太子。可太子呢,他每次都回以冷脸,从没将景儿当过弟弟看待过。这次,也不知道景儿怎么惹了他,他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要杀了景儿……”
“还好景儿命大,逃过一劫。陛下,景儿再是脾气好,也不能被这样欺负啊。难道,他这条命就这么轻贱,能随太子践踏吗?求陛下,无论如何也要给景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到景儿这副模样,臣妾的心都在滴血啊……”
皇后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她匍匐在地,哭的身子都在轻轻战栗,很是惹人垂怜。
二人也算是夫妻多年,彼此相敬如宾,关系融洽。
皇后贤良淑德,尽职尽责地为他操持后宫杂物,倒也算是有功。
他一向对后宫一视同仁,皇后该有的体面,他自然也会顾及。
这件事肯定是太子错了,他无可辩驳。
皇上俯身,将皇后搀扶起来。
“皇后别哭了,你放心,朕一定会严惩太子,给景儿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