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兮缓缓地从镜子前站起,侧过身去拿挂在一旁睡衣的时候,因为太大步,脚下登时如同打了滑一般,怎么都刹不住。
不过片刻的功夫,颜惜兮直接往侧边倒去。
颜惜兮在关键的时刻,抓住了盥洗台边,但奈何太滑,她压根抓不住,只做了点缓冲,一点点往下,而后,整个人直接歪在了地上。
她脚踝处传来尖锐的疼痛,骤然的一记。
颜惜兮挨着,发出了小小的痛呼声,只觉得像是被长针扎了那么一下,恍惚间只剩下了麻意。
颜惜兮扭了扭自己的脚,刚想缓缓攀着起来,浴室的门被猛然打开,发出“砰……”的一声,门瞬间被弹开,直接撞在大理石纹的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崇寒像是救世主一般,紧绷着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欸……欸……”颜惜兮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崇寒大跨着步,三两步到她的床前,而后也没放缓动作,就这么将她半仰着抛在床沿。
“等我……”崇寒落有这句话后,转身又走了出去。
颜惜兮望着转瞬就没了人影的那个方向,是半掩着的房门。
走廊里的壁灯半开着,隐隐绰绰的,好似也在想,刚才发生的那些,是不是真实的。
而因为床垫松软的缘故,她甚至还在上面抖了两抖……
这人力气还能再大点吗?!
当她是塑料的充气娃娃啊?!
颜惜兮伸出小拳头,还没照着那个方向挥出几下,崇寒很快便去而复返。
他手里拎着医药箱,打开以后,手里攥着用于紧急处理的药物,“哪里痛?”
颜惜兮看他这般认真,一时看恍了眼,愣了两秒,“其实还好……”
她一句“现在不怎么痛了”还未说出口,崇寒直接握住她的脚踝,缓缓开口……
“别乱动。”
“我没乱动了……”
或许是他刚刚那句话格外有威慑力的缘故, 颜惜兮的嗓音不自觉便放的轻了。
本来因为他的动作而想自动收回的腿,也没有再往后挪的迹象。
她因为去卧室泡澡的缘故,这边只开了层薄晕的暖光灯,刚刚崇寒进来的时候,顺带开了大灯。
一时之间, 光线从四周携着大亮升起来,也照亮了彼此捱的很近的两人。
崇寒手向下, 在踝关节摁了摁,“这里?”
“嗯。”颜惜兮腿被他攥着, 有点不习惯,轻轻地抖了抖,而后补充道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扭了下, 现在没有很痛了,就是麻麻的感觉,你懂吗……”
这样说完以后,她径自肯定道:“应该没什么大碍。”
“……”崇寒沉默不语, 手下的动作却没停,拿着治擦摔的药物剂在她踝关节那里喷了喷,而后单手执着棉球, 缓缓地在上面擦拭。
灯光下,崇寒半边侧脸隐匿在阴影里,唇微微抿着,直成一条线,利如刀锋。
虽然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但是崇寒长眸垂下,稍稍敛起的安静样子,看起来,竟然还有种不易察觉的温柔。
人模狗样的,睫毛比女人还长。
“我看起来很可怕?”静默间,崇寒倏然来了这么句,打破了游离在空气中的安静因子。
“啊?”颜惜兮不明所以地应了声,没搞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那你颤什么?”
崇寒缓缓抬眸,看了她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
她那是颤吗!
她那是痒的!
“应激反应!这个很正常好不好。”颜惜兮看着眼前的他,突然提议道,“崇寒,要是我这样对你,你能保证一动不动吗?”
崇寒不咸不淡睨她一眼,“浴室里都有防滑垫,你这样都能摔倒?”
是有防滑垫,但是谁规定了用了防滑垫就一定不会摔倒。
颜惜兮想反驳,但也怕崇寒来个什么突然袭击,毕竟她的腿还在他手里。
“……”崇寒很久都没应答,若不是他仍旧一直在帮她擦药,有凉丝丝的触感,颜惜兮几乎以为这人是神隐了。
好半晌,他收回药,开始利落地收拾起医药箱来。
其实刚开始颜惜兮就想劝着崇寒不用太大费周章,麻意消散以后,稍稍活动,也还能走,就是得缓一个晚上。
但是他那副冷脸,好像她摔断了一条腿似的。
她拒绝的话语,就这么喀在了喉咙里。
半晌,她鼻子微痒,小脸便一皱,“阿嚏……”
此时夜风徐徐拂面,略带着一丝寒凉。
崇寒这时才注意到她那未干透的长发,“我帮你吹头发吧。”
颜惜兮谨慎地看着他,“怎么好麻烦你啊!”
一下帮洗头,又帮擦药,现在说帮吹头发,她才不信他那么好心。
他指尖撩起一缕儿,浓眉微蹙着。
崇寒侧眸望了一眼她纠结的小表情,不禁好笑。
啧,小小一个,警惕性还挺高。
崇寒没有容得颜惜兮拒绝,半是拉扯半是强迫地让她坐在了长椅上。
颜惜兮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崇寒已经拿着吹风机坐到了颜惜兮身边。
吹风机‘呼呼’作响,骨节分明的大掌在她的发间穿梭流连。
颜惜兮只觉得他掌心的温度甚至比那吹出的热气还要更烫上三分,咬着唇,“我自己来吧……”
崇寒却挡住了她的小手,低眸瞄了她一眼,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佻薄,“怎么,这样也紧张?”
“呵……你也太容易紧张了吧?”
颜惜兮一抖,险些将自己的下唇咬破。
她微微抬起眸,果然瞧见了他上扬的唇角。
“……”颜惜兮垂着眸不接话。
她细长的发丝在他的指尖滑落,若隐若现地露出她莹润的小耳。
崇寒眸色转黯,指尖痒痒的,不知道那处是不是如想象中那般又白又软。
“啊,烫!”
颜惜兮突然撇过头,她疼得水眸里都盈上了一层水雾。
她摸着自己的头侧,只觉着手下发丝儿有些烫手,欲哭无泪,小鼻子跟着动了动,似是在确认有没有烫出焦味儿来。
崇寒关了吹风机,看着她委屈的表情便觉着好笑。
他还没做什么呢,就已经这么委屈了,以后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