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惜兮仍是那副温婉的笑容,像一张让人挑不出任何瑕疵的面具。
“这位就是崇总吗?很高兴……见到您。”
女人不避不退, 径直走到会议室门口,停住。
然后她主动向崇寒伸出纤细白皙的手。
颜惜兮淡淡一笑,轻歪了下头, 一绺细细的发丝从鬓边滑下,“崇总您好,我是今天来应聘的,我叫颜惜兮。”
这一句话后,会议室外扒着格子间踮脚往这边瞧的人事部干事们和会议室里的面试官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气。
格子间里有人已经表情惊恐地小声议论起来了:“我没看错吧?”
“敢在地狱直面大魔王而上的勇士多少年我都没有见过一个,而她甚至还敢在这个时候朝崇总伸手??”
“是啊,这可是在平日里也是没几个勇士敢做出来的壮举。”
“英勇,她真不怕自己那只手被捏碎了吗?”
“只有我觉得她婊里婊气的、像是想勾引我们崇总吗?”
“疯了吧在这种时候出手……”
“大魔王不会直接把她扔下楼吧?”
“别乱说啊,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崇寒微微抬了下眼皮。
崇寒缓缓松开握住门棱的手,伸向前,完全地裹住女人娇小细白的手,然后蓦地握紧。
“你好……颜小姐。”
看得清的室内众人目光里透出异样,他们不安地做着视线交流。
这个握手的分寸显然不符合社交场上男士和女士握手的基本礼仪,但大魔王又好像并不是要爆发出来的前兆。
终于还是有人大着胆子迈出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崇总,我们是在为这位的颜小姐面试。时间上已经差不多了,您看……”
“面试?呵……”
崇寒眼神微空,须臾后他低了眼,像从胸腔里挤出声压抑而嘶哑的笑。
“……”颜惜兮笑容不变,恍若未闻。
她微笑着侧过身,垂回已经被攥得通红的手,从容又平静地看向凌部长。
“凌部长,我的面试可以开始了吗?”
凌部长表情复杂。
“可以……你坐回去吧。”
颜惜兮转身。
在颜惜兮落座后,崇寒的目光终于从她的身上慢慢抽离。
他身影有些发僵地走到面试官席的正中位置,停在凌部长的身旁。
“这场面试的主面试官,我来。”
“……”
凌部长脸色一变,张口就想反抗。
但在目光触及男人那双黑得阴郁狰狞的眸子时,凌部长还是本能地退缩了。
她张了张口,“好。”
凌部长转身拿起桌上的文件,示意旁边的人挪开他的位置。
但是不等那人动作,崇寒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出去。”
凌部长身形一僵。她扭过头,“不行,她……”
“出去。”
“……”
凌部长攥紧了手指,扭回头瞪向面试者椅子上的女人,然后愤而转身,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地离开了。
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合上。
颜惜兮笑容不变,心底则叹出一声气。
长桌对面,面试官们重新就座。
崇寒两边的那两位倒霉同事自然是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面试官们一边揣摩着大魔王的心思,一边调整着分寸向颜惜兮提出面试问题。
顾忌着颜惜兮和崇寒方才那一番交锋,面试问题的难度显然做出向下的调整,颜惜兮应答起来比她自己预料中轻松许多。
持续15分钟后,崇寒左手边的面试官收到同僚们的眼神示意,在心里叹了声气,小心地观察着崇寒的神色,开口:
“崇总,您有什么要问的吗?”
“……”
崇寒的目光从他面前那份快要被盯出洞的“颜惜兮”的个人履历上抬起。
和正对面温婉微笑的女人对视很久后,他突然笑了,眼底透出阴郁到可怕的疯子情绪。
“颜小姐,你单身吗?”
崇寒的问题问出来,房间里陡然一静。
最边上坐着的一位面试官由于太过震惊,差点手撕了自己面前的履历文件。
虽然及时收手,但是纸张被撕开一角的声音还是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无比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但是此时已经没有人有闲暇去关注他了。
他们的目光在崇寒和颜惜兮之间来回转上几圈,才平息心底的惊悸。
颜惜兮是反应最平静的那一个。
就像崇寒了解她一样,她也最了解崇寒。
颜惜兮想了想,“我未婚,并且五年内没有任何结婚的计划,所以崇总不必担心我会因为婚期孕期耽误公司……”
“未婚,有男朋友吗?”
崇寒打断她的话,然后抬眼。
几乎要把“我根本不关心你会不会耽误工作”写在脸上。
面试官们面面相觑……
这就是赤裸裸的职场性骚扰了,还是当着他们十几个人的面!
室内一片寂静。
“……”颜惜兮毫无动静,低头不语,像个雕塑一样。
终于,崇寒打破了这片静谧。
“颜小姐对职位有什么要求吗?”
颜惜兮:“都行,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胜任。”
“那总裁秘书呢?”
“那要看崇总的意思了!”
崇寒声音低哑地重复一遍,很久后他眼帘一垂,笑了,“好。”
没哪个不怕死的敢问句哪里好。
他们纷纷避过目光去了。
“面试结束。”
崇寒起身,没有再看长桌对面的女人一眼。
崇寒站了两秒,身体才从那种僵直的状态里稍稍松懈。
他抬手拍了拍此时已经换在他右侧的人事部骨干的肩膀,“正常录用,给她办理入职。”
人事部骨干被拍得嘴唇哆嗦了下,挤出个难看的笑:“好……好的,崇总。”
崇寒收手,迈出一步。
然后下一秒,毫无征兆的,挡在他前面的那只空椅子被他提腿狠狠地踢开了……
滑轮飞速滚动,椅子猛地撞到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会议室这边十几个人齐刷刷地变了脸色。
然而那人的暴怒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等他们惨白着脸色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或者临终遗言什么的,崇寒已经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会议室。
十几秒后,会议室里受惊不轻的众人才慢慢回过神。
其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扶了扶胸口,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