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结滚了滚，忍不住抬手，指尖卷了一小段她脖颈后的碎发在手里把玩。
等颜惜兮做完题目，他像是手上着了火般，火急火燎的松开来，若无其事的看着她：“写完了？”
颜惜兮下意识抬眼。
崇寒盯着她的眼睛，忽然弯下腰朝她靠近。
两人的脸靠的极近，近到颜惜兮能看清楚他细长睫毛的根部，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带着薄荷气息。
颜惜兮面红心跳，已经分不清空气中的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热气裹上颜惜兮的耳廓，热度顺着神经末梢往上攀升，颜惜兮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往上涌，她偏了偏脑袋，试图远离他。
不小心扫到了桌上的笔。
笔滚落到地上，停在崇寒脚边。
她弯腰要去捡，崇寒也刚好弯下了腰。
颜惜兮先捡到了笔，准备起来的时候脑袋正好撞上崇寒的胸口。
“你干什么？”颜惜兮想要把脑袋移开，谁知披散的头发却缠上了崇寒衬衫的纽扣。
她没有防备，头皮骤然被拉扯，疼得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别动，我替你解开。”
崇寒把没被缠住的头发撩开。
柔软的发丝从他的指间划过，触手凉凉的，像绸缎一样。
碍事的头发全都被拨开，露出那一缕缠在纽扣上的发丝，以及发红的耳朵和白皙的颈项。
崇寒的视线略微停顿，然后移开，去解缠住的头发。
他刚动，颜惜兮倒吸了一口气，泄愤似的抬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下，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软的声音抱怨说：“疼啊，轻一点！”
人的心和身体的状态有时候是完全可以分离的。
比如心软得像被羽毛拂过一样，腿部的肌肉却可以是紧绷的。
崇寒低着头，颜惜兮的脑袋拱在他怀里，两人的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你……能不能快一点啊？”
“你要是再乱动，我就不能……”
崇寒一只手按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一点点去解缠住的发丝，动作轻柔。
颜惜兮的的额头离他的胸怀只有一点点距离，鼻尖若即若离地蹭着他的衬衫。
“你快一点！”她催促说。
崇寒心浮气躁，也有些没耐心：“快不了。”
“……”意识到这样的对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很有歧义，颜惜兮闭嘴了。
头顶又响起崇寒一声轻笑：“你可以背背三字经，平心静气的。”
颜惜兮：“……”
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惜兮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她一只手伸进桌肚，在抽屉里翻了半天，翻出一把折叠剪刀，甩给崇寒说：“把你的扣子剪下来。”
崇寒：“……”
短暂的沉默后，崇寒问：“不是应该剪你的头发吗？”
凭什么？！
“你到底剪不剪？”
“好了。”崇寒淡淡的声音响起。
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脑袋，发现头发真的没有被牵扯住的感觉了，放心地抬起了头。
颜惜兮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到崇寒手上拿着一颗黑色的纽扣。
她又往他身上看过去，发现他校服衬衫的第三颗纽扣没了。
察觉到她的注视，崇寒吊着眉梢问：“看什么呢？”
“看你英勇牺牲的纽扣。”颜惜兮移开眼睛。
她被这件事弄得有阴影了，决定还是把头发扎起来。
颜惜兮翻箱倒柜都没有找到头绳。
这小东西真奇怪，不管买多少，总是不够用。
崇寒看了眼她那一头黑发，迟疑了一秒，故作一副随意的样子，把右手边的头绳递给了颜惜兮。
颜惜兮：“……”
颜惜兮的嘴角僵硬着，忽然脑内灵光一闪。
“崇寒，你是不是一个变态啊，一个大男生带什么头绳啊？”
“要就扎，不然就滚！”
颜惜兮鼓了股腮帮子，小声嘟囔：“直男真可怕。”
“头绳还我！”
崇寒挑高眉头，往前踏了几步，弯腰，把头绳抢了过去。
颜惜兮一伸手去抢，“给我，我要绑头发。”
“现在要了？”他嗓音沙哑，“求我啊！”
“不……不要了！”颜惜兮一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他，支支吾吾说话都不利索。
“低头。”崇寒捂嘴轻笑，“不用低头了。”
他比她高出不少，她就算踮起脚来也够不到他的眼睛。
“我说了不要了。”
“我帮你系，你别动。”
颜惜兮一脑袋里跟被塞了浆糊，恍恍惚惚缓不过来。
崇寒的动作很生疏，第一次帮女生子绑头发，但不至于到无处下手。
他很温柔，轻轻地挽起她的头发，生怕弄疼她，系好后还很认真的看了看，耿直道：“有点丑。”
“我自己重新绑。”她作势就要解开，被他伸手拦下来。
“头发虽然绑得丑，你还是好看的。”他说。
颜惜兮觉得被他捉住的手腕都滚烫滚烫的。
她视线对上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土而出，然而终究化成一片空白。
崇寒眸子里星光点点，神色温柔，唇角翘起来一点点，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他沉默地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直勾勾地。
颜惜兮陷入崇寒墨黑的眸中，一时竟说不出话。
她不施脂粉，却眼睛水润，面如桃花，清艳绝伦，纤细雪白的脖颈和清晰的锁骨能黏住人的目光。
饱满好看的樱唇微微张着，上面还带着一层浅浅淡淡的水光，折射着光线，落入他的眼里。
有些好看，有些诱人。
怔愣的模样也令他的眼睛更亮了。
崇寒眸色微暗，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甜香味。
像牛奶，又像是草莓软糖，甜却不腻人，让他还想离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最好能吞入腹中，融入骨髓……
顿了顿，他长睫微垂，遮住眼底浓重的墨色，克制住内心危险的想法。
不行，他不能吓到她了。
“我长得这么好看吗？看那么久。”
颜惜兮：“什么？”
崇寒松开了她的手，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是我卖艺不卖身。”
颜惜兮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谁要买你的身了？”
崇寒看着颜惜兮，语气非常平静，“那你是打算白嫖？那不行。”
颜惜兮：“……”
神经病！
……
考试当天。
天气阴，无雨没有太阳，空气相比前两天要凉快几分。
期末考试考试分三天，早上考一科，下午考两科。
最前面当然是数学和语文外语，后面以此类推。
颜惜兮还是穿着校服，宽大的蓝色裤子，蓝白相间的短袖，白色帆布鞋。
她手腕上带着一块红色手表，衬得腕骨皓白，纤细骨感十足。
考生入场，周千珞没有跟她分在同一个考场，颜惜兮拿着文具用品进门过检查时，心里是十分平常淡定。
每张桌子上都有贴学号，颜惜兮在中间的最后一排，也不知道旁边坐的是谁。
考生陆陆续续的来了，只有她旁边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真是任性，这种时候都敢迟到。
颜惜兮默默想道。
铃声清脆响起，监考老师拿着一卷密封着的试卷进来，她拆开密封条，依次递给每组的第一个。
视线看向颜惜兮旁边的空位：“那位同学怎么还没来，有谁知道原因吗？”
班上的人纷纷摇头。
监考老师的眉头皱的有点深。
试卷拿到手中，颜惜兮审了一遍题目，胸有成竹，笔下自信又沉着地展开。
刚写没有多久，那人才不紧不慢的过来。
他个子高，站在门口几乎挡了大半的光。
监考老师皱眉看着他：“怎么来这么晚？”
苏辞远没有丝毫迟疑的开口：“路上有点堵车。”
她冷着脸反问道：“你能换个好点的理由吗？”
苏辞远脸上带着未醒的懒散，贴心的开口：“那您喜欢什么样的，我给您现编一个。”
教室里传来几声抑制的笑声。
监考老师黑着脸，“不想来考试就别来！这个点才进教室，影响其他人考试你负责的起？”
“又不是高考，还需要负责？”苏辞远指了指旁边的表，“而且现在刚刚好，我没迟到，连考高迟到十五分钟以内都允许进入考场，我们学校考试这么严格，踩点进都不可以哦？”
苏辞远本来没睡足火气就很旺盛，一看监考老师找她的茬，顿时就忍不住了，一个‘哦’简直说的百转千回，直接把监考老师给气炸了，“你不想考试就出去，不要影响其他人考试！”
“第一我没有迟到，第二我也没说不想考试，第三如果不是你一直拉着我说话不允许我回座位去考试，根本不会影响其他人。”
“你给我闭嘴！我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参加考试了？”苏辞远对着监考老师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我就知道老师不是那种人。”
“几班的？”
“一班。”
“还不赶紧回到座位上去！等着我请你？”
不用看了，全班只有最后一排的位置是空着的，苏辞远径直过去。
……
下午刚考完，颜惜兮就接到了周千珞电话，叫她一起吃饭。
“不行。”
“…为什么。”周千珞在那头很委屈。
“明天考理综，你回去多看几道大题。”
“…可是总要吃饭的。”
“分开吃会比较快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