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颜惜兮虽然睡得沉了，但却并不安生。
她做了个梦。
梦中的她和崇寒交颈缠绵，像是鸳鸯那般，嬉戏打闹。
在颜惜兮的感官里，她愈来愈热，也愈来愈觉得喘不过气来。
呼吸像是被奏错的乱谱音乐。
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而后她猛地惊醒，睁开双眼。
她环顾四周，只觉得浑身哪儿哪儿都痛，等到她揉了揉额角，这才觉得一些不对劲。
这儿不是她的房间，而她睡的也不是自己的床。
颜惜兮的床很软，弹性十足，哪儿像现在……
她稍稍扭了扭，登时发现脖子跟被噎住一样。
随即，她脑海里晃着荡着，倏然又想起刚刚的梦境……
她颜惜兮似乎，大概，也许，做了某种，不可描述的梦。
“醒了？”
她还没回过神来，这样的一句不轻不重的话语，简直是平地一声雷炸。
颜惜兮下意识从旁边拿过枕头，挡在自己的身前，觉得安心了才看过去。
“崇寒？”
她口中的崇寒正坐在床侧，双腿随意地搁着，正撑着脸看她。
“我怎么在你房间？”
颜惜兮最后的记忆是喝红酒，怎么一醒来在崇寒这儿，简直就跟时光穿梭了似的。
“记不起来了？”他淡淡出声，顿了顿，解释道，“你昨晚喝醉了，非要睡在我房间里。”
她昨晚非要睡在他房间里？
怎么可能？！
“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颜惜兮双眼微眯，狐疑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除了略有些皱巴巴以外，一切完好无损。
“不过我昨晚喝酒了……”
她拉长语调，声音绕了几个来回，终于下了定论，“你是不是趁我喝醉，就对我这样那样了！”
而且……
就算是她真的说出想要睡他房间的这种话，那也应该是她睡床，他睡飘窗啊！
哪儿有人把她抛到飘窗上的道理。
这个人，真是简直了。
“到底谁对谁这样那样……”
崇寒轻飘飘睇她一眼，“你真的想不起来了？”
颜惜兮的大脑登时当机了。
种种的片段细碎化地串联在一起，最终的最终，拼接成一个还能够理解的片段。
画面里，她坐在崇寒的大腿上，各种风情万种地扭动，都不带停歇的。
最后的最后，是她捧着崇寒的脸，径自埋了下去。
等等。
推做什么？
颜惜兮……你就这么饥渴！
她下意识看向崇寒，目光死死地定在他唇边。
所有的记忆霎时回笼。
她好像，大概，也许，强吻了他。
颜惜兮觉得语言都变得艰涩起来，方才趾高气扬的气势全然不见，“这么说来，我……我昨晚占你便宜了？”
“嗯。”崇寒淡定自如地回应，点了点头。
“……”颜惜兮沉默了。
这种事说来尴尬，还不如当作过往云烟，扯着散了最好，但她偏偏还扯着要去问细节。
别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是坑‘鸡’不成自跳坑。
在死亡一般的寂静中，颜惜兮率先打破僵局，缓缓开口，努力为自己证明……
“我那是醉了……”
“嗯。”崇寒利落地打断她还未说下去的话，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继而开口道，“其实我有件事很好奇。”
颜惜兮没应声，只觉得崇寒这个话题，转移的未免也太快了点。
崇寒顿了下，抬眸看向跪坐在飘窗上的颜惜兮，“看来你对我有很多不满意？”
“没有啊。”颜惜兮刚刚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个时候当机利落，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
“是么。”
崇寒收回视线，随后捞出自己的手机，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屏幕上随意地点了点。
而后，几段外放的话语便泄了出来……
【小白脸儿，你也就这张脸看的过去了。】
【哼……臭脾气，死混球儿，人模狗样，斯文败类！】
播放完以后，屋内恍若还存留着方才的回音。
颜惜兮确信无比，也觉得很熟悉。
因为，这就是她的声音，是复制和模仿不来的说话语气。
“……”
“所以……”崇寒没给颜惜兮太多回忆和思考的时间，只挑了挑眉，看向她。
“臭脾气。”
“死混球。”
“人模狗样。”
“斯文败类？”
“……”
一招不慎翻车，招惹来的，莫过于是心衰。
“你说吧，你想怎么样？”颜惜兮还跪在飘窗上，开始自暴自弃。
“不要。”崇寒冷酷无情地拒绝了，“现在就使用的话，岂不是显得我亏了。”
这有什么好亏的？
这要求难不成还分什么时间和地点？
颜惜兮刚要开口，只听到崇寒又说，“你回房吧，昨晚没洗澡，现在去洗。”
他不提还好，一提颜惜兮就想炸毛了。
“你居然没给我洗澡就让我睡了？！”颜惜兮这下什么都不顾了，震惊地反问道。
这对于以往睡前洗白白洗香香外加护肤工作能消耗近两个小时的大小姐来说，真的近乎于惊天霹雳。
“你忘了上一次？我好心帮你，你还恩将仇报，这次我学聪明了！”崇寒说。
见颜惜兮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崇寒双手抱肩，视线自上而下打量一番。
“所以，这次我绝对不帮吃力不讨好的事！”
一招毙命，颜惜兮听了崇寒这话，也没想着回应了，使劲全力地拧他一眼，下飘窗的时候应该动作过大，腿还被薄被子缠住，直接绊了一脚。
崇寒要来扶她，被颜惜兮挡了回去。
……
等到颜惜兮回了自己的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先闻闻自己身上有没有味道。
还好，只是稍淡的酒香和玫瑰花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没有异味。
颜惜兮鼻尖努起，仔细地又嗅了嗅……也真是奇怪，自己身上更多的，好像是崇寒身上的味道，干净清冽，好闻的让人想咬一口。
制止住自己内心蓦然蹿上来的荒谬想法，颜惜兮认认真真洗了一遍澡，还换了套衣服。
到了镜子前，她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其实从一开始，颜惜兮就觉得自己的唇不舒服。
像是被吸过水以后干涸的沙漠，有粗粝的沙子滚过，带着燥劲的风。
现在定睛一看，确实。
镜中颜惜兮仍如往昔那般。
但是……
她昨晚做的噩梦好像成真了。
她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嘴被蜜蜂蛰了。
就像是，香肠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