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纾姩看着绿堇点头,心中莫名一暖,她不再扭捏,捏着鼻子,一口气将中药喝下。
视线落在那碗梨枣汤里,一勺一勺的喝着。
“绿堇,我得了什么病?”
江纾姩将空碗放到盘子里,问。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腹部绞痛,直到现在,她都觉得痛感格外清晰。
听到江纾姩的问题,绿堇言辞闪烁道:“大人的事,奴婢不知,但大人吩咐,夫人若是醒了,差人去书房喊他。”
江纾姩闻言,也没有再为难她,反而掀起被子下了床。
这一幕把绿堇惊了一瞬,她快步上前,眼底多了几分关切。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我要见他。”
但又不好意思让人去喊,毕竟在她眼里,顾宸风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奴婢让人去请大人过来。”
绿堇急了,直接按住她,神情紧张。
“我又不是得了什么大病,现在已经好了。”
江纾姩说的话带着试探的意味,可当看到绿堇眼底一闪而过的急切,也不急着下床了。
“绿堇,我到底怎么了?”
直觉告诉她,要么是得了不治之病,久不在世,要么就是中了无法根治的毒。
就在绿堇一脸为难的时候,顾宸风走了进来。
绿堇得到解脱,离开。
此刻,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门口。
看着皎洁的月光下,站在门口的修长身影,江纾姩总觉得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忽地,她一句话脱口而出,语调里带着几分散漫和调侃,好似久不相见的故人,格外熟悉。
“你不进来,想在门口吹冷风?”
顾宸风顿了顿,隐下嘴角勾起的弧度,大步走进房间,一步一步,缓缓朝她靠近,走的每一步好似都走在了她的心上。
直到走到床沿边才停下,俯视着她。
江纾姩看着进来的男人,仰头与他对视。
“你找我。”
男人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却带着些许柔和。
“嗯。”
江纾姩顿了顿,继续道:“你能不能坐下来,我这样看你脖子疼。”
江纾姩说着就往旁边坐了坐,一只手还揉了揉脖子。
顾宸风本想坐到椅子上,看到她腾出来的位置,眉梢微扬,直接撩起袍子,坐到她身旁。
“顾宸风,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江纾姩双手捏着手指,一双眼睛却无比干净,问出这句话时,眼底没有一丝恐惧和惊慌,反而多了几分平静和解脱。
看着她惨白无血色的脸颊,就连唇瓣都失了以往诱人的红,可那双眼睛却亮晶晶的,依旧神采奕奕。
看着她一副坦然赴死的模样,他的心脏猛的抽痛一下,一把握住她的纤纤玉手,语气肯定道:“不会。”
看着他态度坚决,江纾姩提着的心也缓缓放松下来,她害怕,害怕还没有报仇就死了,那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老天爷,若你能睁眼,就让我活着把仇报完。
江纾姩心里这样想着。
“那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
江纾姩语气执拗。
顾宸风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告诉她,恐怕这一晚也别想安生。
最后他让人把魏仁景喊进来,给了他一个自己意会的眼神,后者心中了然。
面色坦然,心里慌得一批,故作镇定道:“你中毒了,不过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中毒了?什么毒?”
她这辈子很少出门,能给她下毒的人除了将军府就没有别人了。
“这个……叫……”
魏仁景打开扇子扇了扇,故作镇定道:“五毒散,由五种毒按照不同的方法混合在一起,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肯定能帮你解开。”
“你确定?”
江纾姩一双清澈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他,问。
“自然,我可是神医,难不成你不信我?”
魏仁景说完就遭到江纾姩狐疑的眼神。
“时间不早了,你先安心歇息。”
顾宸风这话是冲江纾姩说的。
说完后就将她安置好,替她盖好被子,那温柔的样子让江纾姩芳心大乱,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睡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好似带着很大的魔力,江纾姩只觉得眼皮略沉,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睡着前,还看到男人模糊的轮廓,亲近感格外重。
看着她睡着后,顾宸风的视线落在魏仁景身上。
二人对视一眼,悄悄出了房门。
书房里,男人幽深的目光盯着魏仁景,后者被盯得头皮发麻,摆手解释:
“别看我,要是再被问下去,我就兜不住了,放心,只是一些安神香,她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你这么关心她,到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她也是你的棋子?”
魏仁景心中的好奇越来越重,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盯着他。
“魏仁景,注意你的言辞,她是我夫人,跟那些人不一样。”
顾宸风不喜的皱眉,想到江纾姩时,眼中多了几分柔和。
“啧啧啧,原来冷漠无情,朝侵权野的首辅大人,也会铁树开花。”
魏仁景打趣一声。
“与其在这里跟我贫嘴,不如赶紧找到老神医,记住,无论怎样,我只要她活着。”
顾宸风眼里闪过寒凉,不知想到了什么,握着檀珠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夜晚,寂静无眠,顾宸风朝绿堇吩咐了几句,就闪身离开别苑。
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静安寺,却发现住持大师屋子里的灯亮着,他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一小沙弥给打开。
“主持有请。”
顾宸风愣了一瞬,就进了屋子。
“来了。”
屋内檀香缠绕,一位老和尚盘膝而坐,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睁眼。
“既然来了,就陪老衲下局棋,棋子都摆好了。”
老和尚说罢就缓缓起身朝棋盘而去。
顾宸风刚到嘴边的话压下去,稍微停顿一秒,也走了过去。
一连几局,顾宸风都输了。
“客人,做事讲究缘法,下棋亦是如此,如果一个人的心乱了,做任何事都不得章法。”
听了老和尚的话,顾宸风深吸一口气,缓缓让心平静下来,他望着道法高深的和尚,问:
“大师,这次的选择不知是对是错”
主持听到后,笑了笑,才缓缓开口:
“道法奇妙,就在你遵从内心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有因必有果,既然做了,那就不要后悔。”
大师低沉苍老的声音响起。
“可是如今她性命垂危,我怕……”
听着他的话,主持又笑了笑:“施主,人间常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这是天意,是考验你们俩的难题,跨过生死,你会得到不一样的解答。”
顾宸风沉默一瞬,抱拳行礼,语气格外尊敬:“多谢大师。”
随后就趁着夜色离开。
“师父,客人走了。”
小沙弥语气恭敬。
主持没有说话,反而望着静谧的夜色,深深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