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纾姩沉默半晌,才缓缓出声,语气带着几分肯定:“你喜欢我母亲。”
江文康自从收养她后,每天都会有怨恨,久而久之他便忘记初衷,他明明答应照顾她的孩子,可最后还是违背了心意。
楚晴欺负时,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没有要管的意思。
这也造就了楚晴越发肆无忌惮,就连自己的其他孩子也开始欺负她,尤其是江琳玥。
之前都不甚在意,可现在却心中懊悔万分,想起那名女子,他就痛惜万分。
尤其看到渐渐出落的江纾姩,与当年的她一模一样后,他每天都在谴责自己。
他长长叹息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幅画像,直接摊开,放到江纾姩面前。
语气沉重道:“这就是你母亲当年年轻时的样子,与你格外相似。”
江纾姩闻言,细细端详着画中的女子,一袭水蓝色长袖衣衫,头上戴着冰蓝色的抹额,一副异域风格。
五官精致迷人,浑身透露着几分清冷孤傲的神色。
细细观察,画中哦的女子确实长得与她相似。
江纾姩都可以看过去,就觉得格外亲切,更加确认画中的人与她有关系。
江文康的声音缓缓而来:“记得与你母亲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城外的郊园处,那时我遇到土匪,她及时救下了我,只是到最后,我也没有追求成功,但我不后悔。”
江纾姩从始至终都静静听着他回忆往事。
江文康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到厌恶的神色。
他神情震愣一瞬,随后苦笑一声:”你肯定也觉得我恶心吧,”
这是江纾姩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落寞的表情,江纾姩轻笑一声:“谁都有被爱和选择爱的权利,如果你真喜欢一个人的话,就会为她付出一切,哪怕只是站在远处,静静看着她幸福,你自己就已经很开心了。”
江文康听到江纾姩的话,眼中深受震撼,大笑一声,眼角划过一滴泪,直接将画卷起,递到江纾姩面前。
“过往只剩追忆,如今我也只能一点点弥补了,希望你母亲不会怪我,若我当年有你这般豁达的心思,恐怕也不会耿耿于怀这么多年,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江纾姩听着他语气中的懊悔,眼中划过一抹诧异。
她总觉得现在的江文康相比之前有很大的变化,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收起心中的思绪,丝毫没有因为江文康的自我感动,而愧疚半分。
毕竟在前世的时候,她已经死了,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触目惊心。
“我母亲叫什么?”
江纾姩紧紧握着画卷,问。
“阮流筝。”
半晌,江文康低沉着嗓音,缓缓吐出三个字。
三个字已经压抑在心里很多年了,这一天再次被提起,他觉得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江纾姩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三个字。
“阮流筝。”
“你走吧。”
江文康在临走之前还交给她一个木匣子。
“这个是你从小就在手腕上戴着的,小时候我怕你玩弄丢,所以一直替你保管。如今你长大了,是时候该物归原主了。”
江纾姩打开匣子,看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银色手环,手环很小,只有孩子粗细的胳膊才能戴上去。
江纾姩很顺利的就离开将军府,只是她走后没多久,宋广就把消息告诉楚晴。
“这么说,她已经顺利拿到画和镯子,这个江文康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楚晴半眯着眼眸,一眼沉思。
“母亲,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刻的江琳玥看着对面脸色阴沉一片的母亲,只觉得她格外的陌生。
就连说话时都变得战战兢兢。
楚晴察觉到琳玥的小心翼翼,直接拉着她的手,一脸慈爱道:“琳玥,不管母亲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的未来着想。你可一定要站在母亲这边。”
江琳玥看看母亲陌生的眼神,呆愣的点点头,心里悬着的心却始终放不下,她觉得现在的母亲变了,变得有些陌生,有些可怕。
而江文康一直都在书房里坐着发呆,直到夕阳西下都没有出来。而楚晴也并没有理会。
自从他知道自己趁他不在,与江纾姩断绝关系后,冲自己发了好大一场火。
从那以后,二人再也没有之前的甜蜜,旧事重提,两人心中的隔阂越来越大。
只是江纾姩刚从府中出来,身后就响起江熠急匆匆的声音。
“阿姩。”
听着江熠对自己的称呼,江纾姩恍惚一瞬,才堪堪停下步子。
还未转身,江熠就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面前,几日没见,他却消瘦了不少,宽大的衣袍下,显得他更加瘦弱。
“阿姩,你今天回来,为何不在家中多住几日?”
江纾姩静静盯着他,沉默,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记忆中,他虽然冷冰冰,但从来都没欺负过自己。
她向来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只不过,若他知道,自己杀了他大哥,于他而言,自己可是仇人。
罢了,她与江家人注定此生无缘。
江纾姩礼貌的向后退了一步,与江熠保持距离,声音不冷不淡道:“江二公子,如今你我身份不同,请你注意言辞,以后莫要喊我阿姩这个称呼,若是被我夫君听到,恐有麻烦。”
江熠看到她眼中的抗拒,眼底划过一股落寞,握着钗子的手又紧了紧,直到钗子的尖尖钻刺入皮肤。
疼痛传来,江熠才收回视线,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声音带着几分恳求:“我看你一直戴着木簪,这只玉簪是我亲自打造,送给你,及笄之礼二哥为来得及赶回来,你可不要生气。”
听着他语气里的哀求,江纾姩心中不是滋味,若是他早些回来,若是他站到自己面前保护自己,或许她不会走到今天这般境地。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跟将军府有任何交集。
剩下的只有仇恨。
她收起眼中的思绪,深深吸了口气,眼眸波澜不惊的盯着江熠,轻轻喊道:“二哥,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
“这只木簪虽然不值钱,却胜过千斤重,它是我夫君熬了几个通宵亲手为我刻制的,是我的生辰礼物。”
“在我心里这只木簪尤为重要。”
江纾姩取下木簪,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木簪上雕刻的花纹,眉眼中满是喜色。
忽而,她抬头看向失落的江熠继续开口:“至于二哥的簪子,我承受不起,你还是将来送给自己喜欢的姑娘吧,二哥珍重。”
江纾姩说完就准备离开,却听到身后江熠的轻喃声:“我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吗?”
江纾姩顿住脚步,迟迟没有说话,片刻后她直接离开。
她的不言已经告诉了江毅一切,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江纾姩刚走出一条街,就碰到了顾宸风的马车,清风跳下马车,冲江纾姩行礼:“夫人。”
江纾姩微微颔首,掀开帘子,就进了马车。
顾宸风只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很开心,视线落到她手中的画轴和盒子上,主动开口:“你去了将军府。”
“嗯~”
江纾姩说话间就将画像展开。
顾宸风看着画像上的女子时,瞳孔猛的骤缩,眼中升起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看向江纾姩,再次出声询问:“你确定这就是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