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大早被揪了起来，天还擦着黑，这回跟着娘亲去镇上，背上小竹筐，再次踏上卖菜之路。
云张氏见幺女满头是汗，颇为心疼，旁边有牛车通过，拦下一辆，“徐家大哥，把我闺女捎上车。”
徐大栓扯住牛的缰绳停了下来，看着母女两，“一人一文钱，送到镇上入口那儿。”
云张氏从袖口摸出一文钱递给他，把幺女抱了上去，将两竹筐也放在牛车上头。
云竹赶紧扯住她，“娘，你坐上来，别往下面走，不然我跟你一起下去走着。”
徐大栓踢了下牛，开始赶路，没等二人继续退让。见牛车动了起来，车上的云竹还想劝劝云张氏，让她一起上来。
云张氏摇摇头，坚持让云竹坐在上头，自己紧紧跟在牛车后头，省下一文钱。
牛车的速度并不快，车上有五六个人，只是不用下车走路轻松了许多。坐在云竹旁边的妇人，盯着竹筐看了一会儿。
突然对云竹开口，边说话边将手伸向竹筐上头的粗布，“你是云家的闺女吧，哎呦这框东西是不是要拿去镇上卖的，我瞧一眼。”
云竹直接用身体挡在前头，脸上带着戒备，“我不认识你，你为啥动我家的东西？”，把手给拍掉。
妇人见她这样，撇了撇嘴，慢慢的将手收了回来，面上装出一副热情样，“我是你张婶，不记得我啦？就是看一眼而已，你这小姑娘怎地越长大越小气了！”
云竹转过头不想理她，多说多错，反正她年龄小，可以装作怕生，外人也不好责怪她。
牛车上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张婶有些不死心，仍在云竹耳边唠叨，话里话外就是想问出她们去镇上做什么，竹筐里装了啥。
同车的一个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了，摆明了在欺负小姑娘，拍了下牛车，“一路上就听你叨叨，老子还想补个觉，全被你搅合了，这一车人谁有你这么能说。”
中年男人看着不好惹，张婶有些尴尬的住嘴，云竹看了眼中年男人的面貌，见张婶吃瘪的样子，有些好笑，一场闹剧就这样暂时平息了。
到了镇上，云竹立刻从牛车上跳了下来，把竹筐拿下来，中年男人帮着抬了一手，放在地上，守在竹筐旁。
过了一会儿云张氏出现，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见到蹲在地上的幺女，露出个笑容。
云竹跳了起来，扑上去抱住云张氏，有些心疼，“娘，你累不累？”
“娘不累，走，进城去。”云张氏伸手背上竹筐，母女两走向镇中。
云竹拉着娘亲来到昨天摆摊的地方，将麻布铺在地上，掏出些水芹菜摆在地上，拐枣糖也放了一些。
刚放下东西，昨天的老伯就跑过来，看着小女童，“小姑娘，今天的菜我都要了！”
云张氏见一开张就有人把菜全买下，很是吃惊，谁料幺女一口回绝了，“老伯，不能全卖给你，昨天答应了其他人给他们留着些。”
老伯面上带了些失望，看到今日的水芹菜多，买一半有五斤，比昨日翻了倍，又开心起来，蹲下来挑着水芹菜。
“小姑娘，你这水芹菜可真好吃，我家人昨日吃的赞不绝口，一天就给吃光了，今早催促我快点来买。”老伯拿着菜，一边跟云竹闲聊着。
这话让云竹心里很是高兴，可惜水芹菜现在不好兑换了，开了口，“老伯，你要不要试试我家做的糖，可好吃了，一文钱两块！”
瞧着这女童递来的黑红色糖块，老伯伸手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真是一文钱两块？”
“嗯！”云竹和云张氏将五斤的水芹菜用草绳捆绑好，有十四把，递给了老伯，把麻布上的糖块捧在他面前。
老伯想起家里孙儿，觉得这糖块也不贵，一文钱便可买两块，虽说小了些，但味道确实不错，索性买上几颗。
“那便买上五文钱的糖块。”
“好嘞！”云竹听到对方要买，干劲十足，拿出糖纸包了十一块进去，草绳绑好递过去。
“老伯，诚惠十九文钱。”听到小姑娘的声音，老伯看到她多给了一块糖，心里觉得这小姑娘不错，口齿伶俐，做生意实在。
从怀里掏出铜钱递给她，老伯拿着菜往拐角处走去，却没有离开，找了个食铺，坐在外头，点了碗米酿吃吃。
原地的云竹看到今日第一笔买卖，就去了一半的存货，超级开心，从竹筐里又取了些水芹菜出来。
云张氏跟着搭手，幺女能干聪明，心上一阵安慰。
云竹想着昨日的人怎地还没来，寻思要不要吆喝几声，又怕到时候那个大娘来了，万一没菜就不好了。
正想着一阵脚步声传来，抬起头，正是那位大娘。大娘来的急匆匆，面上带着急乱之色，见云竹还没有走松了口气。
脸上露出笑容，靠了过来，“小姑娘给我来两把昨日的野菜！”
“好嘞，大娘我今日特地给你留了些野菜，你要不要买些糖块，我自家做的，一文钱两块，好吃实惠，买了绝对不亏！”
这小姑娘小嘴挺厉害，甜的很，哄得大娘心里开心，见旁边的糖块成色有些焦糊，眼里有些犹豫。
云竹把菜捆好，拿了一块给对方试吃，“大娘，你可以试试看，这块儿我不收钱的。”
大娘看这小姑娘挺大方，颇有些不好意思，吃了一块，味道确实不错，一文钱两块的确不亏。
“那给我来三文钱，我拿去给我家孙儿甜甜嘴！”大娘拍了拍云竹的手，买了几块糖果。
云竹把糖果和菜装好，递给了她，“大娘，总共五文钱！”
大娘拿了菜，忽然凑了过来，“小姑娘，我等下回去跟街坊邻居宣传下，让他们都来你这儿买菜，你等着儿大娘现在就去。”
还不等云竹反应，又急匆匆的走来。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徒留原地的母女两。
云张氏见幺女刚刚遇人不胆怯，说话条理清晰，如今才六岁，愈发懂事了，想起另外两个，有些犹豫。
“竹儿，你想不想去书院读书？”
云竹听到这话，十分惊讶的转头，“娘，女子可以去书院读书吗？”
云张氏点了下头，“大夏朝有女子书院，但青山镇没有，要去云都城。”
云都城，云竹有些激动起来，这可是个大地方，云州最大的郡，但估计很贵吧。
“娘，云都的书院是不是很贵呀？”云竹拉了拉娘亲的手，她想去，但是家里若是困难，等以后她赚钱了再去。
云张氏笑了笑，“一年要几两银子，娘慢慢给你攒，哪怕是去一年都比待在这乡下好！”
听着云张氏的话，云竹心里有些奇怪，云家两夫妇都鼓励家中孩子上学，看他们的感觉，是读过书会识字的人，待人谦虚有理，想开口问问又怕戳中不开心的事。
正巧有人来买菜，“你们这菜怎么卖？”
云竹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水芹菜一文钱一把，糖块一文钱两块。”
瞧着这来人是个年轻妇人的模样，她仔细蹲下挑了挑，发现都挺新鲜的，菜叶上没有虫芽子，拿了两把出来，掏出两文钱给云竹。
云竹还想吆喝一下糖块，“这位嫂子，要不要买些糖块回去给家中小孩吃，我家这糖块滋味香甜，价格也便宜。”
年轻妇人听她这话颇为心动，一文钱两块，确实比糖铺中便宜许多，忍不住掏钱买了十块。
果然女人的购物天性，打折的东西不买怎么行！
云张氏送走客人，见过来询问的客人少了下来，有些发愁。
云竹清了清嗓，“买菜嘞，一文钱一把！买糖块嘞，一文钱两块！买不到吃亏，买的了实惠，今日糖块便宜卖啦！”
吆喝声还是管用，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走了过来，询问野菜和糖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