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从鸡窝掏了掏,扒拉许久,从草堆里捡出两个鸡蛋。将鸡蛋揣在怀里,仔细藏好,回到屋中。
从外头冲进来一个六七岁的萝卜头,穿着满是补丁的粗布衣,张口大喊,“娘,隔壁咋这么吵。”伸手拿着水瓢喝缸里的凉水。
看着这小子喝水,李婶没好气的拍了一掌,“隔壁云家的幺女云竹掉河里去了,现在搁那儿扯皮,不跟你说了我还有的忙。”
怀中踹着一个鸡蛋出门,走向隔壁家的篱笆院子。
泥土房门口围了几个人,探头看热闹,李婶挥着手让他们出去点,神情颇为气恼,“两手空空也好搁这儿堵着,带东西再来看热闹。”
门外几个妇人面面相觑,撇了撇嘴,“就这破屋有啥好看。”“就是…”,满嘴闲话出了院子,隔着老远还能听到声音。
“呸!”李婶朝那几人离开的方向吐了口唾沫,“什么东西。”嘟囔几句,转头踏进门外。
一个小人儿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上都是浮肿的伤口,四个人围在她身边。
李婶上前叫过一个约摸三十多岁的妇人,偷偷将鸡蛋塞到她手里。云张氏看是鸡蛋,连忙推回去,“李婶这不行,你留着给大壮吃!”
“哎呦,你赶紧拿着吧,给云竹补一补,这落水不吃点东西怎么办!你家为了给她治病,哪儿还有钱?”李婶将鸡蛋强塞过去,一溜烟跑了。
云张氏摸了摸眼泪,咬着牙,撑着走了过去,见自家幺女这样子,心上一阵刀割。
“当家的,你快去地里干活,家里头我顾着。”云二郎看着云张氏哭肿的眼,心里也不好受,抱着头蹲了一会儿,沉默的拎起锄头出门。
云张氏收拾好心情,让两个小的在这里看着他们妹妹,拿着沉甸甸的鸡蛋去了厨房。
云竹感觉身上一片疼痛,脑子昏昏沉沉的,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有些发黑,一处昏暗乱糟糟的土梁屋顶映入眼帘。
两个小头挤进她的视线,一个看着十岁左右的小姑娘,面黄肌廋,头发枯黄,梳着两个小揪揪,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裳。
另一个是九岁模样的男孩,脸上有些脏,眼神坚毅,衣裳也破旧。
两人看她醒来,立马开心起来,云鹏立刻开心起来,“娘,妹妹醒了。”消失在云竹的视线内。
云兰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小妹,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疼吗?”
此时云竹一脸懵逼,谁能告诉她这是哪儿?这人是谁!为啥喊她小妹。
带着满头的疑问仔细看着四周,土胚做的房子,破烂的木桌,身上盖着陈旧的棉絮被,低头看了下,这小手只有鸡蛋大小,一看就不是她原来的身体。
粗布麻衣,古代的形式。云竹觉得她可能穿越了,不过是熬夜做了个课题报告,不至于吧!
从外头又进来一个妇人,拿着块碗,焦急的走了进来。云张氏看到幺女真的醒了,忍不住抽涕起来,将碗放在她身边,抱住了她,“竹儿你终于醒了,来趁热喝了。”
一碗带着蛋腥味的热汤递到云竹嘴边,喝了几口,只有一些鸡蛋味,盐巴都没有。
这具身体太小,喝了几口就喝不下,云竹无奈开口,“娘,我喝不下了。”将碗推离嘴边。
没有记忆,云竹也得装一下。抬头看见另外两个小孩在那儿咽口水,直盯着那碗鸡蛋汤,眼里馋的哟。
云竹指了指他两,“娘,给姐姐他们喝吧。”
云张氏听这话抽涕一声,都伤成这样还这么懂事。云兰立刻开口,“娘我们不喝,你都给小妹喝,小妹喝了快点好!”
谁知两个孩子都不喝,都想让给生病的孩子。云张氏将碗放下,“既然喝不下,娘就搁在厨房里头,等你想喝了再喝。”
“竹儿,身上还疼吗?”
看着云张氏的眼神,云竹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嘴角向下一撇,“娘,我感觉我好多事儿都不记得了,脑子又疼又涨。”
听到这话,云张氏立刻慌乱起来,想到上午大夫说的话,自家幺女有可能会失魂,没想到真的说准了。
忍不住哭的更大声,“造孽呦,我家云竹可怜成这样。”
云竹见她哭上了头,有些慌乱,说个失忆这么大反应吗?抬起小短手想要尝试安慰一下,扯动了伤口,脸疼的都皱了起来。
云张氏以为自己弄疼了小女儿,连忙起身,看着她心上越发难过起来,替她掩好被子,“竹儿,你乖乖躺在床上,娘去给你们做饭。”
说完,端着碗就出去。看到她离开,云竹松了一口气,看到另外两小只,又忍不住忧愁起来。这该怎么说?
云鹏见妹妹脸上的伤痕,眼睛里带了愤怒,“小妹,你放心二哥一定给你报仇!”
云竹咽了咽口水,她啥都不知道,“二哥,发生了什么事,我感觉我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脸上露出迷茫,可怜的看着面前两人。
见到小妹这样,云兰也伤心起来,“小妹,今早周家小子欺负你,将你打的身上都是伤口,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你最后掉下了河。”云鹏在旁边补充。
好家伙,听完了两人的描述,云竹还问了些常识问题,两人以为她真的伤坏了脑子,强忍着伤心跟她解释。
经过一番整理,云竹确定她真的穿越了!来到了一个从未听说的朝代,大夏朝,目前凭眼睛判断四周的环境,应该处于封建农耕社会。
这具身体才六岁,跟她同名同姓。云竹有些难过,六岁就死了,她来到了这儿,叹了口气,摸着脑袋上稀少的头发,在心里默默想着该怎么生存下去。
云竹看到手臂上的伤口,都是掐出来的紫红色瘀痕,想起大姐云兰刚才说的话,“大姐,你说我被周家小子打了,他的这么狠,那他有赔我们家什么东西吗?”
云兰看了眼屋外,低声细语道,“赔了一两银子,他们说这是你自己摔下去的,不肯多给。连看病抓药的钱都不够。”
见云兰要哭出来,云竹立刻安慰起她,“大姐,我现在醒了,我下回去找他说理。”
谁知云兰立刻情绪激动起来,“不行,你早上就是为了我去找他,才会落下河,以后不准去找他!”
听到这番话,云竹又疑惑了,她为了大姐去见周家人,这里头肯定有故事。旁边的云鹏见小妹一脸迷惑,想要开口解释,但是看到云兰犹豫了下,闭上了嘴。
“兰儿,出来帮娘生火!”
云兰听到屋外的声音,擦了擦眼泪,让云鹏照顾好妹妹,走出木门外。
看到云兰的身影消失,云鹏凑了过来,“小妹,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
见她点头,心下难过起来,云鹏通了通鼻子,没让自己哭出来,家里除了他爹,就剩他一个男丁,他不能让妹妹担心。
“周家小子跟大姐原来订婚了,后来看中了花家的闺女,硬是和大姐取消婚约,家里人都生气的很。谁想到你今天跑去找他,就发生了掉河的事情。”
云竹在心里叹了口气,见云鹏还伤心着,伸出小手摸了他的脸,“二哥,别生气,咱以后都不理他!”
云鹏重重的点头,见外头天还亮着,小妹也醒了,略带犹豫的看着屋外,“小妹,你好好在屋里待着,二哥去给你打鸟吃。”
从屋里头翻出来弹弓,说是弹弓其实就是用牛筋缠着树芽子,揣在口袋里,跑出门外。
屋内只剩下云竹一个人了,她两眼无神的看着屋顶,有些忧愁以后的生活,这家人看着挺穷的。
她仔细盘算起来,既然穿越过来,估计是回不去了,那就将日子好好过起来,但是该怎么过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