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头蹲下身,看着眼前靠在土墙上的小姑娘,拿了块布出来捂住手。
“小姑娘,你手上这些水泡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将随身带的糕点递了一块出去,周围有人看到了,戳戳欲动,想要过来抢吃的。
小姑娘一把拿过糕点,直接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三两下吃了个干净。
粥棚里头的粥太稀,根本吃不饱,而且只能吃一碗,好多人吃完饭就躺在地上,减少活动,就不会那么饿。
“三四天前就有了。”
小姑娘怯生生的语气,却像是平地一声雷,惊的叶老头心绪不宁。
已经染病这么多天了吗?
“身上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像是呕吐,犯恶心之类的。”
小姑娘摇摇头,每天饿的没力气,头昏眼花的,哪里记得这些东西。
叶老头又追问了几句,小姑娘只想吃东西,吃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做了无用功。
云竹看了眼四周,灾民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还好,至少还有个屋子住,虽然是荒废的村落。
“我们先回去。”
叶老头面色沉重,赶紧带着两人离开,害怕这病会传染给云竹他们。
回去的路上,叶老头心里琢磨着不对劲,既然出现传染病,县衙应该管这事儿,靠他们肯定处理不了。
转道去县衙门口。
“我要见县令,有重要的事情禀报。”
看门的官兵撇了一眼,一个老头带着两个小孩,穿着还不错,应该不是灾民。
“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县令忙着呢,不是谁都能见的。”
语气高傲,好像他能代替县令说话似的。
叶老头气到了,手指微微发颤的指着他。
“要是出了大事,你能担待的起吗?”
“能出什么大事。”
官兵撇撇嘴,现在灾民都关在一起,镇上还能出什么大事。
“灾民村里头,不少人都生病了,手上、脖子上长了一片的水泡,可能会发生瘟疫,这算不算大事?”
“不过是在水里泡久了,老伯你快些回家吧,等县令有空,我会上报给他的。”
官兵听这老头说话头疼,真是大惊小怪,随口敷衍几句,想将几人哄走。
“唉!”
叹了口气,叶老头一挥袖子,带着两人走了。
“叶老头,我们现在怎么办?”
云竹疑惑,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等,竹丫头这事你就别管了,太危险,好好在家里待着。”
叶老头把两人送回云家,转身跑回屋里,将剩下的药材都搬到院子里头,开始熬药。
云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旁。心里头想,要是真发生了瘟疫可怎么办呀?头疼。
一片水雾撒在头上,冰冰凉凉,云竹抬起头,看到穆燕云向他身上喷东西。
“这是青蒿水,我们从外面回来,得驱驱身上的病气。”
对上眼神,穆燕云解释一番。
云竹乖乖坐在这儿,还回去换了身衣裳。
浓烈的药味从云家传了出去,一碗黝黑的药汤端了过来。
这是要干嘛?云竹不解的看着叶老头。
“喝吧,用来预防瘟疫的。”
叶老头给所有人都分了一碗,这是祖传的方子,可以提高人的免疫力。
还在房间里点上艾草杀毒,做完这些,叶老头不太安心,深夜点着油灯,翻开古籍,寻找相似的病例。
时间一天天过去,叶老头终于从前朝的一本书上找到相似的病例,也是水患引起的。
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都会长密密麻麻的水泡,里头有脓水,皮肤开始大面积溃烂,前朝将这种病称为天花。
传染性极强,一旦感染上,基本上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性,百分之四十的死亡率。
前朝之所以灭亡,就是因为这场瘟疫,肆虐了整个硕原城,导致人口大量减少,粮食减产。
再加上当时的皇帝,不善朝务,整日玩耍喜乐,导致朝纲败坏,宦官当道,民不聊生,加速了灭亡。
叶老头虽未经历过这场瘟疫,但从古籍上的只言片语,不难发现,天花这病传染性太强了,一个人甚至能感染整个村子。
心中焦虑起来,带着叶棠棠开始按照古籍上的药方,开始制药,既然官府不管,他只好自己动手,先实验一番。
与此同时,青山镇的药铺里,最近来了许多手上有脓疮的病人,要大夫帮忙治病。
包医堂里头,大夫摸着脉象,眉头一皱,仔细看了眼病人手上的伤,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症状。
“大夫,我前几天身上就开始冒这水泡了,一片一片的长,你看这儿也有!”
病人说完,拉下衣领,胸口处密密麻麻长了一片,连脸上都有零星的几个,瞧着渗人。
“我先给你开些药,你带回去试一下,过两天再来复诊。”
大夫按着普通的皮肤病来治,加大了剂量,将药交给病人。
然而接下来的事,打了青山镇百姓一个措手不及。
身上长水泡的百姓太多了,挤爆了药铺,镇上的大夫这才发觉不对劲,患病的人太多。
而且病状极其相似,可能是同一种传染病,赶紧将这件事上报给官府。
守门的官兵本来还不当一回事,说的人多了,开始慌张起来,难道那位老伯说的是真的?
这要是瘟疫,整个青山镇就完蛋了。
赶紧将这事报告上去。
“什么!灾民村死了很多人?为什么现在才说!”
捕快这两天发现来领粥的人少了一些,便带人进村查看一些,害怕那些灾民出现吃人情况。
结果不少房屋里头都有死人,仔细查看一番,身体没有缺失,就是长了许多脓疱,这才反应过来,可能出事了。
县令气的说不出话,这时候外头进来个官兵,说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
守门官兵跪在地上,神情惶恐。
“大人,镇子上很多百姓感染了一种皮肤病,手上长满水泡和脓疱,并且大面积溃烂。”
“脓疱?是这样的吗?”
捕快心里一惊,让手下把一具灾民的尸体拖了上来,给他看。
官兵仔细辨认一下,点头,“就是这个,长得差不多,不过没有那么严重,脓疱还未裂开。
县令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上一凉,跌坐在椅子上,怕不是发生了瘟疫,这么多人染病!